主题 : [转贴]高达SEED 寒武纪(Y/AC)作者:bamessiah(转自百度卡嘉莉吧)
级别: 二年级
0  发表于: 2007-01-18 14:13

[转贴]高达SEED 寒武纪(Y/AC)作者:bamessiah(转自百度卡嘉莉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喜欢往红茶里面放几片新鲜柠檬,他开始习惯于对着电脑却不敢轻易地翻动那个文件夹;他的桌子越变越整齐,从前的凌乱就像他的坏脾气一样离奇失踪。他的身边开始有了许多人,他们在他面前走来走去,出现消失。他们吵吵嚷嚷,说,为什么伊扎克你还是没有女朋友。

没有合适的。他总这么说,然后轻轻地笑。

和朋友们去酒吧的时候,他喜欢shot vodka,而且喜欢装作不知道它的含义而每次都要这个。迪亚哥懒得管他,只是喜欢不怀好意的在他耳边低咛Sex on the Beach——只是伊扎克缺乏想象力,完全不能把这杯酒和Sex联想到一起。
这也不能怪他。他是学机械出身的,不得不每天和CAD打交道。面对各种呆板的指令他飞快地打着键盘,几乎不用鼠标——第一天上班同事们惊讶地看着他把键盘敲地噼里啪啦作响,不消一刻钟工程图就出来了。当同期的人还在当着制图员的时候,他已经参与了设计小组。

他一头银发很漂亮,眼睛冰蓝;他从来不穿皮鞋,总是吸着一瓶酸奶走进办公室;他笑得很温和,也很冷漠。

他喜欢CABARET,是种叫做“香颂”的古老音乐,源于法国。那风格多样、性感撩人的调调是属于恋人的音乐——虽然和他伊扎克没啥关系——但他确实喜爱它。他并不经常喝法国红酒,也并不常去法国风味的小酒馆,只是偶尔在二十一层的落地玻璃前看着这个不眠的世界。

他的钱包里有一张照片,上面那个金色头发的女孩子笑得灿烂。
没人怀疑他们的关系。多事者风言风语时,他的声音降到冰点,眼神冷酷无情。

他说,没人能拯救一个死掉的女人。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躺在床上,迷茫地看着天花板。睡衣很舒服,床很柔软,而他却睡不着。而如果有梦,他必定不记得。一大早地对着镜子看自己浮肿的脸,他总是伸出手去,说,早上好,我叫伊扎克·玖尔。

去公司的路上伊扎克看到歌剧院门口的海报,原来蒙特卡洛芭蕾舞团要来演出《罗密欧与朱丽叶》。恍然间他清晰地记起了多年以前女孩子读作文时的朗朗,声音沉稳而动听。

那年罗密欧十六岁,朱丽叶十四岁。

他毫不介意地连续两年留级,用着那双嚣张的眼睛盯着面前愤怒的导师。他在心里嘲笑着这个世界,却不经意间扫过另一双冷漠的眼睛。他记得那片深不见底的碧绿,而它的主人则露出了个不易觉察的笑容。
从那以后,他们就一直在一起,无论做什么。

伊扎克打开笔记本,随意地敲上几下,几个字清晰地出现在他眼前,卡嘉莉。
他摇摇头,什么世界啊。他应该和他的狐朋狗友们一样快活潇洒,一掷千金。玖尔家穷得只剩下钱,而他却总是穿着一条洗得发白的旧牛仔裤。

也许很多年以前他会夸张地在情人节那天当着尤拉·塞兰的面向那家伙正在追求的或已经到手的女孩献上一束大得惊人的玫瑰花束,然后用深情款款的眼神把赛兰推入绝望的地狱——仅仅是因为他看那家伙不顺眼——或者把名贵的玫瑰精油洒满教室,让那个老处女的数学老师潸然泪下。
他或许做过这些事,只是微微的还有些印象。阿斯兰则一直在一旁笑着,整齐的头发荡漾着海洋的气息。他是出类拔萃的,和伊扎克正好相反。

其实在本质上,他们真的没有什么不同。


泡了一杯红茶,伊扎克重新坐在电脑前。移动硬盘指示灯不停地闪烁,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欢快地跳跃;开会的时候默默地站在人群后面,看着方案组的那群人争论不休。他的确是有些心不在焉,直到身边的雷碰了碰他的胳膊。
猛然意识到自己完全走神了,伊扎克歉疚地笑笑,上司苛刻的眼神却不肯放过他。帕特里格·萨拉低低地问,你的意见呢?

那双精明而狡黠的绿眸总让伊扎克感到不安。这个年届五十的中年人总是一副苍老而疲惫的模样,实际上却比谁都精力旺盛。对着这只老狐狸还是说点什么吧,他苦苦地撇了撇嘴角。

空调开得很闷气。天气不过是微微的有些热而已,而伊扎克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大汗淋漓是什么时候了。他走到走廊的尽头,打开下旋窗,风直灌而来。对面的楼上挂着个偶像歌手的巨型海报,好像一个童话世界里的公主。


拉克丝·克莱茵。

他叹了口气,想着为啥那回忆就紧紧地抓着他不放呢?

拉克丝是个美女,大美女。在她刚刚入校的时候伊扎克就注意到了这个极有潜力的女孩子。果不其然,一年以后她出众的美丽动听的歌喉和优雅的气质把她推上了校花的宝座。偶尔的几次接触让他觉得她的确是个可爱的孩子。最终,某一次大扫除的时候,伊扎克拿着拖把看着努力爬上窗台擦玻璃的拉克丝,毫无意识地说道,喂,当我女朋友吧。
他说得稀松平常,连自己也惊叹于自己平静的心跳。拉克丝摇晃了一下身体,憋得脸上红成一片。许久,她才细细地回答,好的。

多年以后当伊扎克想起来这段莫名其妙的恋爱都觉得不可思议。放学回家时,那个女孩子纤弱的身体就在自己身边,而他在她面前永远都没有脾气。拉克丝低着头,粉红的长发会随风浮到伊扎克的手臂上。他们就这么不急不缓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路上晃悠,连话都讲不上几句。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后来,这段所谓的感情无疾而终;后来的后来,拉克丝和阿斯兰订了婚;后来的后来的后来,伊扎克说,大家都进了坟墓。

他跳过了很重要的部分。
其实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他宁可不要那个部分。

那一段时间他觉得挺对不住兄弟的。毕竟在外人看来这像是个交换。可阿斯兰还是笑笑,说这不是你的错。

他们在一起似乎已经成了习惯。阿斯兰帮他摆平那些啰里啰唆的老师,而他则去对付那些为阿斯兰疯狂的女人。事实是,如果当时他没有把自己当饵,刻意让拉克丝避开阿斯兰亲卫队而跳过围墙,他们的命运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认识卡嘉莉不过是偶然,当时她闯了个不大不小的祸,而伊扎克就这么把她带走了。

那天下午阿斯兰在操场上等伊扎克,他们约好一起打球。然后他喝着汽水注意到伊扎克牵着的那一团模糊的金色。阿斯兰觉得意外,他原来一直都不知道伊扎克的爱好竟然是美少年。

当然,他被海K了一顿。但不是被伊扎克,而是被那个第一次见面的少女。

奇怪的是,从那以后他们就粘在了一起,传说中的小受三人组就这么诞生了。

后来阿斯兰问起他们怎么相遇的时候,卡嘉莉红了脸,而伊扎克则满不在乎地说,她不小心撞到别人打野战,我就把她拎来了。

当年年仅十四岁的蓝发少年错愕。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感叹着年纪大果然就是不一样,说什么都不会脸红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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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扎克并不讨厌学校,只不过讨厌在同一个地方呆得太久。下课时他回头向后面的阿斯兰打了个手势就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路过隔壁班的时候他会敲敲玻璃但是不停留。几秒钟之后那个金色的身影就追了出来。

大约伊扎克从来没想过一个女孩子可以像颗跳跳糖一样蹦上蹦下毫不疲倦。卡嘉莉和他一起翘课,翻墙,坐在树丫上吸酸奶,两条腿晃来晃去,龇牙咧嘴地笑着;或者和他一起混进游戏机室,两个人一起爆机。偶尔他感到郁闷,因为他把她从那对情侣面前拖走的时候多么有成就感,简直就像个救下落难公主的骑士。而这个公主原本楚楚可怜的模样——或者这才是表面——在逃离现场的瞬间就消失地荡然无存。

他总是利用身高优势揉乱她那一头金发,然后给她一听汽水她就能开心很久。然而生活并不是多么美好,就算有阿斯兰帮伊扎克顶着也帮不了卡嘉莉。办公室的磨砂玻璃窗上里常年都有映着卡嘉莉被训斥的身影。

伊扎克说,下次绝对不叫你了。
卡嘉莉默然。然后说,嗯。
但是翘课的时候依然是两个人飞出校门,一路追跑。

未来很迷茫。偶尔她会歪着头问他我们是不是被世界抛弃的人。问这话的时候卡嘉莉在伊扎克的教室里,看着阿斯兰认真看书的背影,眼神落寞。伊扎克哼哼一笑,说,是我们失望了,我们抛弃了这个世界。
然后他神奇地从袖子里抽出一副扑克,神秘兮兮地说,要不要算命?

扑克的问题都是数学问题,他一直都这样坚信。伊扎克是不相信这个的,纯粹娱乐。但是卡嘉莉很认真,一张一张执著地码着牌。教室走得空空的,就只剩他们三人。他随意地蹲在旁边的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抽牌,翻牌,最后大惊失色。


怎么,你要嫁给卡西莫多了?

卡嘉莉有些恼火的说,运气不错啊,到处都很受欢迎。
那你怎么不高兴?

卡嘉莉温然不吱声。忽然她拎起书包说该回家了。
伊扎克回头喊了声阿斯兰,跳下桌子。
然后三个人闹呼呼地跑出学校,在河堤边走着。夕阳下的金色反光晃到了伊扎克的眼睛,他看着卡嘉莉拉着哭笑不得的阿斯兰直直地冲进河里。
那是只属于十四岁的日子。伊扎克想,和我没关系。


可现在,当迪亚哥喊他去pub跳舞时,他还是会用同样的理由搪塞过去。
那是年轻人的世界,和我没关系。

迪亚哥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你不是才25岁吗?

伊扎克什么都没说,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他并不希望被真·飞鸟抓住然后接下他没做完的工作。看着那张冰到极至的脸,迪亚哥彻底无奈,气愤地说你不去算了,反正差一个也能当没差。

伊扎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绕了过去。在电梯里他低头看见美铃·霍克抱着一叠文件走进来,于是颔首一笑。她酒红色的头发披在肩上,从前那个扎着两个辫子的小女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个年轻的女孩冲着伊扎克甜甜一笑。

玖尔前辈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还不错。

灯亮门开。看着美铃先出去的背影,伊扎克很难不想起更早些时他遇到的霍克家的另一个女儿。她的名字叫露娜玛丽亚。

当年那个女孩子在他的抽屉里放了一封写得很美的信。他凝视着雪白干净的信纸和清秀温和的字迹,喃喃地说,这小姑娘文笔不错嘛。

其实之前他总会在其他的什么地方注意到她。他认真而好奇地看着她,完全不顾她羞涩到不行的表情。她笑起来会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总是低下头看人。卡嘉莉最先发现他这种变态的行为,她捅了捅他的胳膊,毫无生气地说,对人家有意思?

没呢,觉得很像一个人。
谁?
我以前的一个兄弟。

卡嘉莉差点没从窗台上摔下来。她万万没想到露娜的可爱在这个脑袋短路的家伙眼里竟成了缅怀过去兄弟的催化剂。
她是我们班的,要我帮忙吗?

伊扎克摇摇头。不要,感觉就像是和我兄弟谈恋爱。

现在想起来,如果迪亚哥知道当年伊扎克的脑海里曾经有过和他谈恋爱的错觉肯定会抓狂而死。


但他们后来确实在一起了。当时伊扎克看着面前的窘迫的女孩子,回忆着那封躺在抽屉里的信,想不出接受或者拒绝的理由。他伸手摸摸露娜的头,叹口气,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试试。

从此回家的路上只有卡嘉莉和阿斯兰相伴。每天他们并排坐在公共汽车上,一个看着窗外一个假装睡觉,沉默不语。朝雾或者夕阳在他们身上流过不沉淀,卡嘉莉一直以为他们会这样默然直到永远,可忽然有一天阿斯兰轻轻地说,你那天是在帮他算命吧?

那天天气突变,寒流来袭。卡嘉莉感冒了。
终于撑到放学,她走出教室,空荡荡的走廊对她露出嘲弄的笑容。她知道阿斯兰今天在学生会有会,而伊扎克必然已经跟露娜一起离开。昏昏沉沉的,她靠着墙角蹲下。夕色把铝合金的门窗染得亮澄澄,好像镀了金一样。书包就在脚边,卡嘉莉竟然连提起它的力气都没有。她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僵硬着,听着窗外群鸟飞过。
大概过了一个世纪,她觉得有人在拉她。一身的柔软,那个声音低低地说,我背你吧。

她靠在他的背上,感觉着他身体的起伏,忽然哭了出来。那柔软的海蓝色发丝从她的脸上拂过,和眼泪粘在一起,不分彼此。

故事往往就从此转折,当你想挽回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伊扎克窝在沙发上看杂志。在家里真是有难得的轻松,天空开始飘起也许是夏季的最后一场雨。他起身想去关窗户,却听见电话响个不停。

嘈杂的声音传来,伊扎克皱了皱眉头。他听着里面含糊不清的声音,知道迪亚哥又喝醉了。于是他大声地吼道你这家伙清醒点,告诉我现在你在哪儿!!!

他简直可以想象迪亚哥涎着的脸,你开我的车来,呃,你知道车钥匙在哪。
最后那家伙还不忘说,啊,伊扎克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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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轻佻的男人。
迪亚哥·阿尔斯曼你给我醒醒!
伊扎克使劲拍拍他的脸,却迎面喷来一股酒气。真是让人火大,他拖着朋友黝黑的身躯不管三七二十一塞进车里,那个白痴还在咂咂嘴抱着后座上的抱枕一个劲地流口水。
伊扎克看不下去了,扭头坐进驾驶座,狠狠地说,这是你自己的车,吐出来别怪我。

打开公寓的门,伊扎克毫不手软地把他踢进卫生间。呕吐声传来,伊扎克站在门口面无表情。

明明知道喝多了难受你还死撑个什么劲。
呵呵呵,我最喜欢厕所了……

显然沟通是不可能的。他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说,钥匙我放在茶几上了,你可别死在里面。

门打开了。一股酒臭涌出,他站着,嘻嘻地笑着,说,伊扎克你这就要走啊。

“我不走还陪你玩啊。”

迪亚哥摇摇晃晃地走出来,顺势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他糊糊地说,你这小子真讨人厌。
伊扎克沉默,不过就把手里的钥匙握得更紧了些。


实际上,迪亚哥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醉过了。宿醉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大学的时候他就在学长的淫威下多次领教过。然而这种磨练使得他的酒量猛增,完全可以以一挑三。他看着面前这个清秀地一塌糊涂的银发小子,想着自己当年怎么就输了呢。他不明白。迪亚哥心里少有的几个人都渐渐地离自己越来越远了,无论是这个还是那个,一个个都一副自命不凡的样子趾高气昂。谁心里没个洞呢?干嘛还认认真真地想着把洞给填上呢?

“……我们自打出生就玩在一起,你这家伙太嚣张,居然在那个破初中呆了五年……”

迪亚哥眼神迷茫地笑,胡乱地挥舞着双手。“虽然我们同年,但毕竟我还算你学长。大学时你不花前月下,人家可都争红了眼……”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我半年前才到研发部,你小子走运,才进公司就坐到了我桌子对面,大家没说话,心里按着呢。

“……后来他们说,迪亚哥·阿尔斯曼换女朋友跟走马灯似的,伊扎克·玖尔就死梗着脖子当他的单身贵族——他们俩关系不正常……”

伊扎克冷冷的声音传来,别忘了你家住十八层。
迪亚哥仍然在笑。失恋了就跳啊,真刺激。
于是伊扎克在心里有了个结论。他皱起眉,这次又是谁?

“诗河·哈尼夫斯。”
迪亚哥的声音焉焉的,接着他听到伊扎克说,哦,成套部的那个吗?好像有点印象。

什么啊,你为这个男人抛弃了男友,而他只是对你“有点印象。”
迪亚哥越想越觉得自己悲哀,诗河说她能从那家伙的眼里感到沧桑——他看着伊扎克事不关己的脸忽然一肚子火。

“那群女人!沧桑有什么好?小白脸有什么好?小白脸加沧桑就更恶心了!她们居然还都爱得死去活来——伊扎克!伊扎克你说你是不是浑蛋!!!你装什么沧桑啊你!!!有种你别老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其实你就只念着那个死掉的女人而已!”

迪亚哥清楚地看到他脸色大变,他知道自己捅到了他的死穴。

“以前的迪亚哥·阿尔斯曼是个孬种,连向自己喜欢的女孩当面告白都不敢。你要我爆料吗?”

一时间沉默。他们瞪着眼睛看着彼此——忽然迪亚哥一个翻身,结束了争论。
“都多久以前的事了……你这混球……”他嘴里嘟囔着,“你实在是变得太多了……”

伊扎克默默地看着他,淡淡地说,你不也一样。

雨夜看起来很哀伤。伊扎克发动汽车,瞥见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实际上他家和迪亚哥家只隔着几条街,如果不是那家伙急急的一通电话他宁可走路。打开音乐,Garou的歌声响起。沧桑的嗓音扣在伊扎克的心上,低沉到让人莫名伤感。

多久以前的事了……他的脑海里闪过那个浅棕色短发的女孩子,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坐在她家厨房里吃西瓜,旁边坐着她的弟弟,一个一头柔软浅绿色头发的男孩。

迪亚哥那家伙竟然欺负一个初一的学生,结果被对方的姐姐看到。迪亚哥被女孩子的气势镇住了,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他找到伊扎克,可怜兮兮地说,我听说她和卡嘉莉很要好,拜托了……


伊扎克翻白眼翻地眼球都快转过来了,还是折服于那家伙死缠烂打的本领之下。

那是在盛夏的一天,他跟着卡嘉莉一圈一圈地爬着楼梯,看着走廊上挂着的形形色色的衣服,伊扎克干燥的嘴唇发不出声音。几次走神之后他还差点撞到女人的内衣上。
米丽雅莉亚·哈乌的家住在顶楼。门一直敞开着,卡嘉莉喊了一声米莉就直接走了进去,然后问,你家只有你们俩?
伊扎克迷茫地站在门口,他直接看到了尽头的厨房里瘦瘦的女孩露出笑容。

他觉得这个女孩子有着动物的眼睛。她放下手中的西瓜,问卡嘉莉,后面那家伙是谁?

我的一个好朋友。他是代人来道歉的。

米丽雅莉亚挑了挑眉毛,说,代谁?

迪亚哥·阿尔斯曼,一个金发黑皮的家伙,就是前几天把尼高尔揍了一顿的那个。

米莉讥笑的说,他本人呢?不会连跟我打个招呼的胆量都没有吧?

伊扎克赶紧解释说,他不太好意思来,他只是希望你能原谅他。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向人低头了。不过在女孩子敏锐地像野生动物一般的眼神下他竟然感到紧张。伊扎克感到空气的急促,衬衣紧紧地贴着背脊,汗水顺着脸颊流下。他看着旁边那个一声不吭的男孩,看到他脸上微微的肿块。

是我弟弟太没用了。跟他说我不会跟他计较的。女孩子忽然笑了起来,接着就一脸的嘲讽,但是如果以后让我看到他又干这种事,我不会放过他的。

最后的结果就是,在米莉的逼迫下,伊扎克抱着半个西瓜摇摇晃晃地走出哈乌家。外面阳光明媚到刺眼,他看着一圈圈的楼梯感到浑身乏力。

他想,也许迪亚哥已经招惹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那天,卡嘉莉的眼底荡漾着奇妙的颜色。她笑着说,米莉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呢,我从小就和她玩在一起。
伊扎克惊讶于她身上说不出的变化,这个女孩子的感觉忽然不同——接着他想起,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相处过了。


不出所料,伊扎克的暑假就在迪亚哥混乱而笑料百出的单恋故事中消逝了。他看着自己可怜的兄弟被米莉折磨得不成人形,叹口气说,真不知是谁招惹谁了。

初中最让人怀念的就是二年级的暑假,而暑假过后他们就要面对更加残酷的生活。年级里重新编排了班级,同一个班级里良莠不齐在前两年尚可以忍受,到了最后一年学校决不允许有人拖后腿。
伊扎克知道他不能再这么嚣张了,也许考试时把答案贴在老师背后让它四处流传真的会被学校开除。

然后,伊扎克和卡嘉莉在新教室里见面了,他笑笑,哟。

卡嘉莉也报以微笑。然后上课时依然对着窗外发呆,或者埋头写东西。上语文课的时候她总是趴在桌上,蒙头大睡。她的脸上仍旧带着笑容,不过有些勉强。

倒是伊扎克,开始有意无意地听听老师每天都在说什么。然后他发现其实都是些很简单的东西,比起他平常在计算机上捣鼓的程序简单多了。

生活平淡,而变化是明显的。

以前伊扎克为了叫出还在上课的卡嘉莉,不惜爬上树还大声地喊她的名字。现在他们在同一个班级,每天见面,冷漠到连打招呼都带着公式化的微笑。

他有时会接到迪亚哥打来的电话,听着他说米莉多么多么残酷的对待他。伊扎克哈哈笑两声,他简直已经习惯了卡嘉莉冷漠的脸,心想你那边还好一点。
听到伊扎克的嘲笑,迪亚哥恨不得摔电话,他咕哝着,女孩子真是麻烦透了。然后继续郁闷。

伊扎克依然和露娜在一起。偶尔他会陪她逛些精品店,然后想到卡嘉莉会不会喜欢这些小玩意。走在街上看到金发的女孩子他会无意识地心悸,渐渐地他开始习惯喝酸奶,然后趴在栏杆上眺望远方。
原来她进入他的生活很久了,而且刻入骨髓。只是他一直没有觉察而已。


八年后的迪亚哥完全没有了八年前的影子。被甩的第二天他就精神百倍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好像昨天那个说“我最喜欢厕所”的家伙已经投胎转世了。中午公司的餐厅里一堆人用着神神秘秘的眼光看着他,伊扎克拿着叉子的手都不禁颤抖起来。

有什么事情你们就直说吧。

他们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最后爆出一句:伊扎克你真的喜欢男人吗?


迪亚哥端着盘子走过他的身边,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伊扎克想起电话里那句寒人的“我爱你”,无奈的叹口气。不,我没有那方面的爱好。

另一个人急躁地问,那你有抢过朋友的女朋友吗?

没有。他顿了一下,忽然想起那个笑得腼腆的女孩,接着笑笑说,应该没有。
一大堆人好奇的围上来。什么叫“应该没有?”

他发觉他惹了个大麻烦。面前那一双双的星星眼闪得他心里发毛,他该怎么说呢?拉克丝和阿斯兰的婚约是从小就定下的,可因为年纪太小所以没有正式公开,当初的伊扎克根本就不知道。这也算吗?
而且他从来就没有认真地向任何人解释他当初的行为,哪怕是对阿斯兰和卡嘉莉。
皱皱眉头,他的脸又冰冷下来。

而旁人都知道,他们已经不可以再问了。

卡嘉莉一直在倡导酸奶无敌论,而伊扎克又偏偏讨厌酸东西。她反复的对他说,酸奶的营养更容易被人体吸收,伊扎克你这个在牛奶里泡大的人是体会不到酸奶的美味的。
然后她故意吸地很大声,直到酸奶盒空空。伊扎克看着那个微笑的男孩,耸耸肩膀。

阿斯兰的脸上总是洋溢着微笑,待人温和有礼,让人忍不住想接近。但是伊扎克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抓住了那一闪而过的冷漠和桀骜不驯。他们相视一笑,伊扎克无视身后气得发抖的老师,向那个蓝发绿眸的男孩伸手,说,伊扎克·玖尔。
阿斯兰微微吃了一惊,然后马上握住他的手。你好,我是阿斯兰·萨拉。

虽然在旁人眼里他们这对组合很奇怪,伊扎克还是很喜欢这种感觉的。阿斯兰简直称得上完美,就像是神都宠爱的孩子——而且毫不虚伪造作。他的叛逆往往被认为是率直,并且常常用非常委婉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意见,可是旁人总是理解到相反的方向,在一旁的伊扎克常常笑得憋到内伤——为什么身边的人都会被这家伙好学生的外表给骗了呢?!要论嚣张或是伊扎克比较夸张,但若论恶毒,阿斯兰绝对占上风。
而伊扎克喜欢他这个朋友恶毒的微笑,阿斯兰的敏锐感觉给了他恶毒的前天条件,而敏捷的思维则将他的恶毒话语在恰当的时间地点表达出来而不露痕迹。这也归功于萨拉家严格的家教,伊扎克深知阿斯兰面对的家庭压力有多大,而也深知他足以轻松对付这一切。

总的来说,阿斯兰·萨拉还是个很不错的人。起码在伊扎克眼里如此。

自从认识了卡嘉莉以后,阿斯兰就一直拉着她作为文编帮忙处理学校期刊的问题。卡嘉莉的文章写得好是年级公认的,从一年级开始她的作文就经常作为范文在全年级内传阅。作文课时若是读起卡嘉莉的文章伊扎克必定眯着眼睛趴在桌上,或者对着阿斯兰指责她那小资产阶级情调无趣透顶。

这时阿斯兰总是笑笑,说,卡嘉莉写得很好啊。

阿斯兰在二年级就当上了学生会主席。他对权力带着点把玩的态度,可有可无,但却不是不负责任。他们毕业之后的几年学校里关于阿斯兰·萨拉的传言甚多,说是论相貌,论才气,论人品,论家世多年来无人能出其左。而最后他却抛弃了萨拉的姓氏销声匿迹,不见踪影。
没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伊扎克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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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很多年前伊扎克就隐约地感觉到了事态的变化。阿斯兰身上有个非常矛盾的地方,而他自己却装作不知。而很多年后伊扎克会想如果他不是那么相信阿斯兰本身的自制力也许事情又会不同。

每天放学时他们一齐站在卡嘉莉班级的门口,等着各自要等的人。他们有说有笑,各怀心事。这对好朋友给人的感觉是温馨的,而实则是无奈的。

伊扎克想不通的地方,就是拉克丝。

阿斯兰说每天放学拉克丝都会有人来接,根本就不需要他陪。伊扎克皱皱眉头,他印象中并不这样——虽然他和拉克丝交往的时间并不长。不过他并没有多问,他并不认为阿斯兰喜欢卡嘉莉已经到了要反抗婚约的地步。

也许这是伊扎克最大的失算。他知道他们何其相似,连喜欢的女孩子也一样——同时也高估了他们两人的能力。他不知道阿斯兰甚至想过逃走。在波澜不惊的脸庞下那份桀骜不驯已经无法压制,就要喷薄而出。


阿斯兰看着面前的女孩子。
他看着她,知道她心里是谁。一次扑克算命,两段不痛不痒的恋情,卡嘉莉脸上表情瞬息万变。他看在眼里,心里叹息。深秋时节的夜晚他背着她走过的那条路上梧桐叶渐渐枯黄,摇摇欲坠。

第二天卡嘉莉就拉着伊扎克说她发现了学校的秘密。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她带着某种满足的神情,故作神秘地说,晚上八点之前你到林荫路上等等看就知道了。
伊扎克沉默着,然后说,我有时间就去看看。

阿斯兰在一旁露出笑容,他怎么会不记得昨夜校园的璀璨。这个世界实在是太残酷。他知道这样的自己很愚蠢,可他制止不了那漩涡把他推入深谷。

冬季并不是伊扎克喜欢的季节。若下雪还好些,可天只是干巴巴一味地寒冷。三年级的第一个学期中,大家都忙碌了起来。为了升学考试或者工作,伊扎克看着一张张曾经幼稚的脸庞开始成熟。他吸着酸奶晒太阳,觉得自己也应该考虑一下自己的将来。

那天天气晴朗。露台上伊扎克听到露娜说,我们分手吧。
他低头看着她。理由呢?
我爱上了别人。露娜掩饰不住怒火,我都和别人在一起很久了你居然没发现。
这样啊。

露娜彻底爆发了。愤怒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她紧紧地抓着栏杆,骨节发白。

既然你从头到尾都只是在“试试看”,为什么不早点甩了我?为什么一开始要答应我!!!

都决定分手了,讨论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冷漠的声音传来。伊扎克喝光了盒子里的酸奶,说,要上课了,下去吧。


作文课上卡嘉莉声音朗朗,沉稳而动听。伊扎克漫不经心地玩弄着手里的笔,脸上仍旧没有表情。他还是第一次亲耳听到她读自己的文章,偶尔投去的目光却没有焦点。
卡嘉莉偶尔会拨弄一下额边的发丝,把它们刮到耳后。静谧的教室里连呼吸都轻不可闻,伊扎克无法拒绝它进入耳朵打击耳膜。淡淡伤感的句子,不急不缓的节奏。他想起露娜给他的情书,也是这般美好动听。

其实从一开始事实就是如此。

他一直想象着那时的卡嘉莉是怎么挥笔写下那些句子,那些段落。她会把脑袋搁在手臂上仔细地思考接下来该怎么表达,就像平时那样。她承受着身边期待的目光,然后对露娜说,加油吧。
也许她知道这封情书会被送到谁手上,但不会知道他一眼就看出了这出自谁的手笔。

那时,伊扎克看着雪白干净的信纸和清秀温和的字迹,心里怅然失落。署名是露娜玛丽亚,可流淌出的分明是卡嘉莉的气息。他从来没想过他会以这种方式收到她的情书,他只能苦笑,原来是这样。

原来一直以来,他们都只是这样。

然后他见到了露娜,伸手摸摸她的头,叹口气,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试试。

伊扎克从来没想过这就是错过。
而错过则意味着失去。

他不知道某个傍晚卡嘉莉会一个人蜷缩在走廊的角落里,被抛弃的痛比病倦的身体更让人难过;他不知道最后她伏在阿斯兰背后的哭泣,细若蚊蝇的声音意味着心底的决裂。他还只是在混沌中打发着时间,等着青春从指尖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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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的周末又被迪亚哥一通电话给搅和了。伊扎克坐在咖啡馆里随意地翻看着报纸,窗外阳光明媚。迪亚哥说这是次非正式的会面,对方虽然是邮报的记者但也是旧识。伊扎克看着他啜啜蠕动的嘴唇,迪亚哥轻轻地说出她的名字。

米丽雅莉亚·哈乌啊。

伊扎克的脑海里浮现了那双野生动物般敏锐的眼睛。这些年来伊扎克也并非完全不知晓这个人的存在——米丽雅莉亚·哈乌好歹也算是半个业界人。自从奥布国防部和某财团下机械公司扯上些不清不楚的关系的时候他就经常能在报纸上看到她的报道,当然其中也有种种内幕和暗箱操作。这个女孩子是勇敢无畏的,而且非常倔强,同时也很机敏。也许,她天生就适合追踪那些不为人知的真相。伊扎克回忆着从前,却没有注意到已经有人出现在面前。

伊扎克·玖尔?

米丽雅莉亚·哈乌皱着眉头,微微有些不满地看着他。他猛然回过神,接着露出了笑容。

米莉坐在这个男人的对面,仔细地观察着他。她和伊扎克并没有多少交集,只是见过几次,只是知道他和卡嘉莉关系很铁。甚至有一度她认为卡嘉莉简直是爱上他了,但是后来发生的事又推翻了这种想法。而后,这个男人在卡嘉莉的生活里消失地一干二净,甚至连她的葬礼都没有参加。米莉的直觉告诉她这很奇怪,伊扎克并不是冷酷无情的人。他似乎一直在等着什么,对周边的一切毫不在意,简直就像是时间在他身上停滞了一样。

而这家伙正在喝一杯红茶,还往里面加了柠檬。他面色平静,眉目舒展,米莉开始为自己的困惑感到不安——她很少遇到这样捉摸不定的人。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是在我家,对吧?”
伊扎克看着她,点点头。

“第二次是在初中文化节?”
“嗯。当时他们还在排练舞台剧。”

米莉笑了起来,“还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呢,小孩子都喜欢这些浪漫的东西啊。”
“也不是,现在蒙特卡洛不也来演出吗。”

“我记得,那场舞台剧的剧本是卡嘉莉改编的。”
伊扎克毫不避开她锐利的目光,微微一笑,“是啊,还有阿斯兰。”

大概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切。早上五点被腹部的疼痛弄醒,他滚下床给阿斯兰打电话让他帮他请假,话筒里传来的竟然是卡嘉莉的声音。
他的心降至冰点,挂上电话才想起来他们可能在一起做剧本最后的修改——当时时间已经有些来不及,而伊扎克已经很少和他们在一起了。

然而那一瞬间的惊恐确实让他毕生难忘,简直就像脑袋顿时被人掏空一样,连空气都一并失去。

而一分钟以后,他只是笑笑,对自己说,这不就是你希望的么?

米莉蓝色的眼睛忽然明亮起来。伊扎克回头看,迪亚哥正在身后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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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们聊得挺开心的,弄得我都不好意思打扰了。”
米莉毫不客气地顶回去,那你还掺和进来干嘛。

拉开椅子迪亚哥一屁股坐下,嘀咕着这么多年没见面了你脾气还这么坏。然后他招呼服务生,要了杯摩卡。

伊扎克一直都不知道迪亚哥竟然会喜欢喝这种酸酸的东西。他疑惑地看着他,而一旁的米莉毫无表情地要了杯卡布奇诺。

“真是难得的好天气啊,”迪亚哥用手支撑着脑袋,“你变漂亮了哦,米莉。”
“你真的一点都没变呢,”米莉没好气地说,“不过真没想到你们居然还在一起。”
“你知道,男人的友情是很坚固的,不像你们女人……”
迪亚哥注意到米莉脸色一变,马上转话题,“记者的工作怎么样?”
“反正不容易。伊扎克呢?刚才我就想问了,你这些年去哪里了?”

“不过就是去了PLANT,留学。”

避重就轻的家伙。米莉狠狠地瞪着他,“我问的是你怎么都不跟人联络!”

伊扎克沉默,米莉恼火,迪亚哥茫然。这时服务生姿态优雅地将咖啡送到他们的面前,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下来。

迪亚哥笑笑,轻轻搅拌着杯中的咖啡,轻轻地说,深度烘培摩卡,这种浓郁的香味就算和酒精调和一样可以完美呈现。他嘴角微微上扬着,带着戏谑的神情看着米莉,说,你怎么找上我们的?



米莉挑挑眉毛,说找到你们对我而言是在太简单了。
难不成只是为了叙旧?还是说你对我终于改观了?
她嫌恶地看了他一眼,说,这次竞标萨拉机械是匹黑马呢,我只是想来了解一下情况。

“果然还是记者啊。”迪亚哥长叹一声,“无事不登三宝殿。”
“你们势头不错呢,甲方褒奖有加。”米莉无所谓地说,“风头简直盖过了狄兰达尔,萨拉果然宝刀不老。身家雄厚,翻身也快。”

阿斯兰·萨拉一生中唯一一次叛逆最终将萨拉家族推向了苦难。原本就岌岌可危的事态发展一日千里——合约因双方联姻失败而告终。原就经营不善的萨拉家失去了克莱因家族的支援,摇摇欲坠了半年以后终于宣告破产。帕特里格·萨拉一夜白头,两年后凤凰般浴火重生。他接受了教训,废除了传统的所谓家族控股政策。

所谓上阵父子兵,不过是中古时代的教育了。当今是金钱万能,若是利益一致即便是仇人也一样能合作无间。

当年八卦新闻里少不了一场情变毁掉一个家族的秘史。只是作为女主角的拉克丝·克莱因从而踏上进军演艺圈的道路,一路风调雨顺,贵人相助。

伊扎克看着电视里,海报里那张笑得完美的脸,却实在感到悲哀。

一个下午的时光就在些有的没的交谈中溜走了。末了,他们才想起交换名片。米莉提起挎包,说晚上还有约会就先走一步。说着还不忘狠狠瞪了迪亚哥一眼。

伊扎克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问,就这样让她走掉吗?

迪亚哥无谓地说,有什么关系。
伊扎克微微一笑,你以为我没发现你故作轻佻?
猛然这张皮肤黝黑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迪亚哥深深地低下头,哭笑不得。
许久,他喃喃的说,你说我是不是太衰了?

伊扎克非常老实地点点头。

迪亚哥忍不住大笑起来,过了好一会才幽幽地说,她说话的时候还是那么喜欢挑眉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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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回忆逃避现实是卑鄙的,伊扎克很清楚。但是当他接到拉克丝打来的电话时还是忍不住深陷其中。
他想,最近怎么了,过去的影子打乱了生活的节奏,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出现消失。

拉克丝说,伊扎克,生日快乐。
他恍然想起,今天是八月八号,他的25岁生日。转眼九年光阴,伊扎克的世界没有痕迹。
他接着想起似乎去年的今天他也接到了她的电话,似乎前年也是。没有别的问候,生日快乐的电话掠起的波痕马上平静下来。他总是放下电话然后忘记,这一天多年来他都是一个人度过。

然而这次他却问起说,你还好吗?

严格说来拉克丝并不是伊扎克交往时间最长的女朋友,而却是他印象最深的一个。这个女孩子彻底的温和,喜怒都难以察觉,哪怕情绪上有波动也是雁过不留声。
伊扎克想起她曾在自己身边走过,微笑过,然后被贴上了阿斯兰·萨拉未婚妻的标签。她的存在更加无谓,虽然她是克莱因家族最后的血脉,虽然她是人气极高的偶像歌手,但没有人认真地喊过她的名字。
他们都叫她,克莱因小姐。

伊扎克打破了这一切,他也没喊她的名字,只是说,喂,当我女朋友吧。

正在擦玻璃的拉克丝看着底下仰头望着自己的男孩,想起某次在街道上的偶遇。她抑制不住内心的翻滚,犹豫着所谓的自尊——

“很好,”拉克丝回答说,“就是通告很多,跑来跑去的。”

伊扎克接不下话,憋了很久,说,这么多年你都记得我的生日,太难为你了。

拉克丝想起很多事。她没有见过更黑暗的东西,唯一的那次是她看到几个不良高中生殴打一个卖蒸米糕的老头。拉克丝喜欢他做的米糕,经常背着家里买来吃。她惊恐地看着他被扔在墙角,瘦弱的身躯被一只只脚用力地踹,仅仅是因为他“挡了路”。
当时围了很多人,包括很多大人。他们只是冷漠的看着,一句话都不说。
然后一个银发的少年一声不吭地拨开人群,拎起那个老头。他个子不高,还穿着初中生的校服,但那种杀气让在场所有人战抖不已。伊扎克把他拖出人群,眼神异常的温和柔软——

“我记得很多人的生日,并不是你一个啊。”拉克丝顿了顿,“我想问个问题,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什么?”

“当时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因为觉得你太孤单,”伊扎克温和地说,“我想你取下面具也是可以的。……但是,似乎,我失败了。”

她终于知道她多么爱他。这一刻她的眼泪像决堤一样倾泻而出。她知道,即使不是恋人,这个人也想提供一个给自己安全休憩的地方——因为他很善良,而自己却太木讷。

是啊,多么孤单。就像阿斯兰一样。

伊扎克不仅曾经想过守护她,也曾经想守护阿斯兰。这个人想要保护的东西太多了——他甚至牺牲掉自己来保全阿斯兰能拥有阳光。

而阿斯兰也不负期望,带着他的阳光逃得远远的,不见踪迹。

拉克丝知道,也许从前的阿斯兰可以平静地接受命运,他会走父亲为他选择的道路。不在乎他自己有多悲哀,阿斯兰总会选择一条对大家都好的道路。

而某一天他却对卡嘉莉说,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拉克丝对阿斯兰并非完全不了解。相反他们认识很久了,从懂事开始他们就认可了彼此的存在。她知道阿斯兰的脾气好到甚至能容忍她和伊扎克的交往,却没想到他这么地渴望自由。
而后,她开始怨恨自己的冷静和敏感。也许糊涂些迟钝些,远比看得清清楚楚幸福的多。她只能远远地看着那群人渐渐远离彼此,明明那么亲近,确在无法掌握于手心之后彻底破裂。

即使这样,她也一直那么怯懦地站在一边。爱这个字太沉重,而他们又太吝啬。
拉克丝说,我连自己都拯救不了,还能拯救谁?


这个故事进行到这里,伊扎克以为一切都趋于平静,而他也将在混沌中度过下半生。他没想到他会再一次说再见,而这句“再见”见证了时光的可惧。

迪亚哥被辞退了,因为泄漏了竞标报价单的底线。萨拉冷酷的说,公司里不需要喝醉酒就乱爆料的废物。
伊扎克看到报纸上含糊其辞的消息,里面却明确地指出特车事业本部和萨拉机械曾私下约定,将预算控制在某一数值之内。而现任事业部部长米盖尔·艾曼曾经作为帕特里格·萨拉的幕僚参与当年业界的鹰鸽之争,同时也是鹰派著名的人物。结论是这次竞标是非法的,不应予以承认。

伊扎克本身并不关心公司内的种种谣言,所以并不知道这件事。而自己所在公司传出如此的丑闻,他也几乎没有感觉。
只是他看到那笔锋犀利报道和评论,看到署名是米丽雅莉亚·哈乌,忽然觉得揪心。

那天迪亚哥的脸头一次显得惨白。他抱着一张纸盒,有些凄惨地对伊扎克说,我是不是很像只丧家犬?

这次他没有很老实地点头,只是拍了拍朋友的肩膀,却说不出什么。

他想起高中毕业的那年,他拿到入学通知书的时候有些哑然。那张黝黑的脸忽然浮现在脑海里,他觉得他应该去打个电话。

然后电话到迪亚哥家,伊扎克说,我考到了你们学校。
什么专业?
机械设计及自动化。

电话那头半晌没有声音。过了许久迪亚哥笑了起来。
你小子。我们一个系的。

然后迪亚哥慢悠悠的说,真是孽缘啊,现在我可是你学长。

四年里迪亚哥想尽办法压榨伊扎克,可不料其间伊扎克成了学院学生会主席。但最终他在三年级的时候退掉了这个职务。理由是,这种东西太无聊。

大学毕业的时候伊扎克作了个跌破众人眼镜的选择,优秀如他居然进了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公司。当时有许多实力雄厚的企业把合约送到他面前,但他看着那个虽然失去了一切但依然坚毅的中年人笑了笑。
帕特里格·萨拉翠绿的眼眸纯净如同婴儿。他简短的说,我们是一家起步不久的公司,没有很强的经济实力,但是有着一流的人才。我们只是在创业途中而已。

伊扎克点点头,说,请让我加入。

如伊扎克所料,工作后他和学生时代一样忙碌,只是感觉相差很多。朝九晚五的生活枯燥无味,伊扎克几乎夜夜加班。大家都知道那一批新人中有一个很有实力,同时也勤奋地过了头的,虽然沉默但是存在感很强。他们目送他被老板钦点到了精英部门,但是他依然沉默。

迪亚哥说,其实你应该相信我们老板,他不是这样的人。




接着他轻轻地说,其实米莉是个好女孩。当时报价单就在她手上,她足以毁了我们所有人。

不过,要我原谅她,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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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话的时候迪亚哥眼睛里似乎泛着泪花,然而他局促地笑笑之后,说,也许对我而言,是个新的开始呢。

接替迪亚哥·阿尔斯曼手头工作的是诗河·哈尼夫斯。她的工作能力和敬业的态度一直受到公司上下的一致好评,虽然稍显仓促,但是大部分人对这个调动感到心服口服。而这个以冷静理智出名的年轻女孩接到通知的时候只是露出了谦逊的微笑,说我把手上的工作完成就过去。

而诗河·哈尼夫斯大概很难想象她第一天来研发部报到就遭到如此的冷遇。她知道迪亚哥在公司的人缘很好,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身处这样尴尬的境地。那种若有若无的无视和客气有礼的气氛让她觉得她完全是个外人,和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顶着迪亚哥前任女友这个名号的女人在迪亚哥阴沟里翻船之后马上跑来顶替他的职务,一般人都不会觉得这只是巧合吧。

诗河苦笑着,这真的就只是巧合。

伊扎克到达办公室的时候看见了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子,他记得她的名字。而她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只是专注地对着电脑显示屏思考着什么。

他第一次清楚地看清了这个女子的面容,欠欠身,说早上好。

诗河抬头,然后露出笑容。她对伊扎克多多少少怀着点敬仰的心情,不过远距离的观察只会造成美好的虚假。伊扎克算是她的前辈了,当初同期进公司的女孩子们无一不被那头漂亮的银色头发刹到,诗河也不例外。她虽在工作上有足够的冷静,但却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她倒是没打过伊扎克的主意,跟迪亚哥分手时说的话也只是个借口。

伊扎克依然面无表情,就算是作为迪亚哥的好友,也不如旁人来的义愤填膺。他们开始暗地指责他的冷漠,也不在乎被诗河听到。她看着眼前的一幕幕,觉得这一切真是无聊透了。

但是每天生活在这样的氛围中,实在很难过。

所以在诗河进入研发部的第二个星期五,她终于忍不住说,今天是蒙特卡洛的最后一场公演了。你们要去吗?
这时正是下班的时间。办公室里一片嘈杂,大家都有说有笑,收拾着手头的工作。
诗河愣了愣,接着马上垂下了眼睑,无奈地笑笑。这大概也是可以预见的结果了。

而伊扎克抬头看着棕发女子平静的脸,说了声我去。

开车去诗河家楼下,然后给她打了电话。他心里有点茫然,但他看着她时,觉得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他们进研发部的感受何其相似,不过当初他还有迪亚哥帮忙,而这个女孩子什么都没有。

对于戏剧他是没什么研究的,正如同对于文字类的东西,伊扎克总是抱着无谓的态度。他真正完整看过的戏剧只有多年以前的那一出舞台剧,虽然剧情怪异而且布景简陋,但是很成功。落幕后卡嘉莉和阿斯兰作为策划者站在台前,满脸笑容地接受着鼓掌和欢呼。

回忆开始泛起,伊扎克靠在车座上眯起眼睛。

舞台灯光下的少年少女舒展了眉目,精致无比,像一处美丽的风景。阿斯兰轻轻握着卡嘉莉的手,他们相视一笑的温馨盖过了所有花枝招展的笑脸。伊扎克站在角落默默地看着,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他在学校里晃荡着,没有目的。处处都是见过几百次的景色,他抬眼赫然看见面前的铁门。里面是他和卡嘉莉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一个月以前被改成了植物园,而且门上上了锁。隔着冰冷的铁栏杆他看着里面还处于修整期的小园子,依然杂草丛生。空气潮湿,当初他越过围墙,落在她的身边,四目交错时他脸上不觉一笑。

如今他伸出双手,狠狠地摇动那扇老旧的铁门。咣啷咣啷,声音巨大而凶狠。他用尽全力想要摇动它打开它,甚至手脚并用。门夹毫不放松,任由伊扎克残酷地对待它——其实他可以翻过去,但他拒绝这么做。他感觉不到手心火辣辣的痛楚,不管铁锈深深地嵌入皮肤。他汗流浃背,呼吸粗重。

打不开。

夕阳西下,伊扎克看着自己被拉长的影子,感到从未有过的绝望。


诗河穿着一件深色长裙出现了,她对伊扎克笑了笑。这也许很像约会,可他们似乎都感觉不到应有的紧张。而伊扎克这才注意到原来诗河是很少穿裙子的。

他们相视一笑,好像从彼此身上发现了另一个自己。

开演之前人们陆陆续续地进场,伊扎克神闲气定地坐着,诗河则在旁翻动着手里的演出表。

这样的景象似乎也有过,不过那个疯狂地翻动节目单的是他伊扎克。学校组织的民族音乐会,每人必到。小剧场里弥漫着郁闷和烦躁,在低吼了三百二十七次“kuso”之后伊扎克选择闭上眼睛。
他的最后一眼落在不远处的卡嘉莉身上,她坐得很直,瞪大眼睛兴奋地看着舞台上奇奇怪怪的乐器,并且已经保持着这个姿势长达一个小时。


伊扎克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
这出戏剧见证了不朽。

他忽然记起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叫做《十分钟年华老去》。这是上个时代的产物,分为大提琴篇和小号篇。他深深地记得那个西班牙的故事,一个睫毛浓密的小男孩在左手腕上为自己画上一只手表,然后把它靠近耳朵静静地听着,然后满足地露出笑容。
那一个刹那,伊扎克看得见不朽的纯真。

于是他想起初中毕业那年,一群人在课桌上拼命的乱画,用笔,用小刀画得乱七八糟。他们说,都要走了干嘛不留点东西。
当时的伊扎克看都懒得看一眼,他们不知道每年毕业生的课桌都要翻新的吗?人就这样活得跟蝼蚁没什么两样,为了留下点痕迹还得顶上骂名。

当然,这一切跟不朽毫无关系,和那个叫米兰·昆德拉的捷克人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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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送诗河回家的时候城市的繁华吞噬了黑暗,而那黑暗却在人们心中滋生。他们并排坐着,却默然不作声。他想起很久以前身边的女孩子趴在图书馆的书堆里孜孜不倦地阅读,也是这般沉默。而图书馆巨大的落地玻璃前种着一棵巨大的桂花树,简直就要伸进房子里来。他打着瞌睡,在秋季闻到的香气一直萦绕于身边,直到冬季来临。

冬季。
伊扎克看着挡风玻璃上落下的点点滴滴,打开了雨刷。他忽然想起一个关于雨刷的比喻,瞥见诗河半睁的眼睛,不觉笑了起来。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即使在冬季也那么温暖。

时钟显示二十三点整。熄火。他靠着靠背,看着深色的天空。夜间的照明太过明亮,就算是晴天,在这里也看不见一颗星星;就算看见了闪亮那也不一定就是上帝创造的星星。他正在思索什么时候把材料鉴定报告送到研究所,却听见副驾驶的门被拉开了。
一个女人坐了进来。

她把领子竖地高高的,只露出了眼睛。而仅凭这双野兽般的眼睛伊扎克也认出了她是谁。他把双手从方向盘上挪开,压低声音说,有什么事吗?

“还给你们一样东西。”

米丽雅莉亚·哈乌从包包里掏出一个档案袋。“是我从迪亚哥那里拿走的,当时他醉得太厉害了。报价单的复印件。”

伊扎克没有接。她脸色平静,手却在颤抖。然后他问了句,为什么?

米莉直直地看着他。她的眼睛暗淡,说,我不想让我再沉沦下去了,这些东西都是魔鬼。我原以为即使是你们我一样可以下手,但是,我终究没能越过去。

“越不过去,就回来吧。”

她看着他,冷笑起来,言语忽然变得恶毒。
“你以为记者都是吃素的?还是说这一行很好混?” 米莉眯着眼睛打量着他,“难以置信,他怎么和你一样,还活在过去?”
她的脸上泛起嫉妒的神情,轻笑两声,扭过头去。
接着她说,我和你不一样,我从一开始就是贫困的,一无所有。我必须奋斗。
要说对不起太虚伪,但是请你转告迪亚哥,请他以后要多加小心。

伊扎克想起当年这个把钱攒了很久才能买一本书的女孩子把她仅有的几本书翻来覆去地看直到完全背熟,而那个绿色头发的男孩子成绩很好,所以她把未来让给了他。一时间,他说不出上帝究竟有多残忍。

伊扎克真的说不出什么,只是接过档案袋,说,我会转告的。

临走前米莉问伊扎克,当年你为什么消失地那么干净?你知不知道卡嘉莉很难过。

伊扎克说,我这样的人,不要打扰她的生活比较好。何况,她也有了阿斯兰。

接着米莉笑起来,那你知道阿斯兰·萨拉现在在哪里吗?
不等他回答,她直接说道,他一年前就死了,飞机失事,和卡嘉莉一起。那时的他已经不再叫阿斯兰·萨拉,而是阿历克斯·迪诺。他们原本计划回国就结婚,可是事违人愿。

米莉依然笑着,你知道你多愚蠢吗?如果当初你不那么懦弱,也事不至此。

这是伊扎克最后一次见到米丽雅莉亚·哈乌。但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沉浸于震惊中,完全麻痹。

迪亚哥说,你真讨厌。
他皱着眉头,紫色的眼睛里藏着些厌恶,说伊扎克你真是麻烦透了。

他说,你若喜欢了就不会管那到底是什么,在别人眼里是怎样的。
你喜欢喝的酒,你喜欢听的音乐,你喜欢的工作,还有你喜欢的女孩子。
可你以为这一切对你而言都是无谓的,很容易放弃。
其实你很痛苦。

你在对自己催眠吗?你这个不伦不类的家伙。你什么时候说过真心话?


七年以前他离开了他们。
而很多年来他一直都收到着卡嘉莉的信,她把照片发到他的邮箱里,然后写些有的没的流水账。 卡嘉莉总是在抱怨,海利欧波利斯的天空一点都不蓝。而接着她会留个笑嘻嘻的表情,说没关系,我已经拥有了世界上最漂亮的蓝色。

伊扎克看着这些照片,看着时光在她的脸上流逝而她越来越清秀的脸庞,看着他们越来越近的距离和越来越开怀的笑容。他说这样不挺好的么,然后丢掉了那个邮箱。以往的照片被扔进一个文件夹。那天,伊扎克关上电脑的时候手心感到麻木的疼痛,然后他惊觉原来他还是有知觉的。

而他不曾想过有一天他们会阴阳永隔。

只不过因为航空公司没有按照规定定期检查飞机状况,尾翼上卡住了一颗螺丝,那架飞机上承载的生命就此埋入大西洋底。

一年以前接到她的死讯时,他还在PLANT。他不记得那天是冬天还是夏天,天空是什么颜色,但他记得那天下了雨。雨滴打在他身上疼痛不止,好像要钻进他的皮肤,吞噬他的血肉。
银发贴在了脖子上,水流蜿蜒而下。伊扎克的头发长得很长了,发稍碰到了锁骨,直指大地。

他多么希望大地就这样崩开,让他就这样坠下。到哪里都好,只要别在这里。

米莉的鼻尖被秋风吹得有些红了,而她的眼眶也是红红的。她说,如果当初你不那么懦弱,也事不至此。

第二天傍晚,他回到曾经的校园,在那个城市的角落。

他想象着卡嘉莉和阿斯兰如何度过生命中最后的时光,也许就如同多年前站在舞台上一样他们握着手,相视而笑,彼此安慰。他们会害怕,会不甘,但是没有什么能真正带走和相爱的人死在一起的幸福。他路过那个教堂,伊扎克并不知道这里曾经是他们约定地方。

那里,阿斯兰却对卡嘉莉说,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夕阳下,卡嘉莉坐在台阶上,身体弯成了一个倔犟的角度。
抬起头,女孩子含着眼泪笑着说,好的,我们不再回头。

路边梧桐越发地高大,落叶纷飞。卡嘉莉曾经说过它们曾经高高在上,现在却甘于被人践踏。这是因为它们都爱上了大地。说话时她脸上在笑,可眼里悲伤。
多年不变的景色和他的回忆重叠。他站在路中央,看着手表,心里默默倒数。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八点整。

霎那间世界流光溢彩。
隐在树枝中的路灯一齐放出光芒,路面上斑驳的影子晃动,昏黄之下他觉得他听到了歌声,而冷风在他耳边刮过带走温度。那一瞬间落叶仿佛跳舞的精灵,盘旋而上或直冲而下,在地面之上卷起一圈圈诡异而美妙的涟漪。残破的枝叶被风刮走,在地面上拖出一道道痕迹;头顶上每一片叶子都在闪耀着光泽,满眼金色。

满眼金色。

伊扎克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切。
这就是卡嘉莉和阿斯兰多年前共同的秘密,一个宛如奇迹般的瞬间。那一刻他的眼睛潮湿,路的尽头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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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的对面是被拆掉的小礼堂,现在成了露天的小广场;桂花树依然没有改变,只是长得更高了;深秋还有飞蛾在路灯周围游荡,伊扎克借助着昏暗的光线看着这一草一木。
忘记了,他早就忘记了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这么一处地方流淌着他的记忆。一切都不可思议起来,卡嘉莉的脸第一次变得如此清晰,她坐在双杠上露出狡黠的笑容,或者拿着篮球仰头看着她怎么也碰不到的篮筐。那头金发飞扬着,一个转身后他看见那双清冽明亮的眼睛。

他记起很久以前她笑着站在花坛里用巨大的扫帚清扫落叶,说,我想去海利欧波利斯呢,我唯一的亲人在那里。

那一天他第一次了解到这个女孩子的家庭。一个被人从孤儿院领养出来的孩子是不会有这么快乐的眼神的,而卡嘉莉的眼睛几乎不带杂质。她说她的双胞胎弟弟被带到了那里,离这里好远;她说他有着紫水晶般的眼眸和浅褐色的发,笑起来温顺柔和。

那个时候他们都还有着梦想,只是深埋心底。

曾经的教室还是那么熟悉,可是感觉已经发生了变化。虽然被修整过多次,伊扎克还是很容易地找到了自己当年的桌子——那张桌子的某条桌腿中间上被刮掉了一大块,即使上了油漆也很容易看出来。

桌底曾经粘着口香糖的地方被磨得黑乎乎的,窗外的树影斑驳。也许只有忘记过的最难以忘怀。他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仰头看着黑板。岁月在陈旧的墙面上渐渐剥落,曾经的欢笑在粉笔的消磨中归于尘土,伊扎克的眼睛湿润着,听着窗户被风刮的抖动,听着自己清晰的心跳,这是另一个时空。

他没有猜到下一秒他会看到什么。

那张课桌肚深处,勉勉强强地能辨认出几个字,刀刻下的痕迹深浅不一。他蹲下抚摸着它们,心脏漏跳一拍。

十五岁的卡嘉莉用力地在粗糙的木头上一刀一刀地划着,伊扎克是个大笨蛋。

月光明朗,风清云淡。忽然间他笑了起来,幼稚总会在一瞬咏叹出无尽的美好,而单纯经过时间的洗礼则染上无色的风霜。指端感觉着那曾经的感情垂死,伊扎克发出第一声呜咽,接着,开始恸哭。

你真是个笨蛋。

他眼睛迷离,记起迪亚哥曾经淡淡地说过,如果你爱的人也爱上了你的话,就是个多么伟大的奇迹。

罗密欧的时间早就随着朱丽叶停在了十五岁。只不过他一直以为自己还活着,其实他已经死了。

而这个男人,还是被拯救了,被那个已经死去的女孩子带回人间。




伊扎克辞职了。
他收拾着东西,向同事们告别。他的脸色很平静,微笑着说也许我会去旅行,到处走走看看。我在这个地方呆得太久了。

诗河藏不住满眼的惊讶,伊扎克说没事,我一直都好好的。

电梯门开了,伊扎克走进去时听到身后的呼喊,他转身想按下开门的按钮,可手上的盒子太大了没来得及。那张脸蓦然地出现在电梯门的缝隙之中,随即消失。
紧接着门上映出的是伊扎克错愕的神情。

是我的错觉。伊扎克笑了起来,那个男孩子有着紫水晶般的眼眸和浅褐色的头发,也许是公司的新人。
他这么想着,身心一路沉坠。

也许,他该去找迪亚哥了。
不过,有些东西是就算是进了坟墓也必须带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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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武纪后记

终于完结了。。撒花。。。
俺老实承认算了,这篇文章写得俺好累,因为里面有太多俺的影子
同时,俺承认俺对岩井俊二和江南有着太深的怨念。。。

也许是俺伏笔埋得太深了,到最后根本感觉不出来。。某些东西是相连的。。。

关于雨刷的比喻:博尔赫斯或者昆德拉,俺不记得了。他比喻人眨眼睛就好像汽车雨刷刷洗挡风玻璃一样——一直觉得这个比喻很奇妙,和后来的“炮台似的姿势”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笑。

关于西瓜:那个伊扎克就是俺了。事情不一样,但最后俺还是抱着西瓜走出别人家。。。

关于情书:俺曾试着给俺朋友匿名写了封情书,结果很快被揭穿。 = =+

民族音乐会上那个挺得很直的是俺一个同学,只不过俺当时去参加什么模型大赛不在场,后来听到全班都在说那位同学如何如何,场子里那么闹腾他还能谨坐威严。= =+

关于阿斯兰同学的问题。他用假名在海利欧玻利斯上生活,当然没人知道他就是阿斯兰·萨拉。罹难乘客名单上也只有卡嘉莉·尤拉·阿斯哈和阿力克斯·迪诺。所以就算他死了一年,也没人知道。默哀。

下面是角色采访。。。

Y:俺真的是男主角阿,从头到尾都是俺都是俺。。。
弥:这不好么?
Y:从头到尾俺都是个活死人。。(瞪视)
弥:。。。呵呵。。。(心虚)后来不没活死人了么。。。
Y:其实俺和诗河还有戏对吧。。。
弥:。。。。。。。
你应该拿奥斯卡。。。变得真快。。。

弥:当初为啥要帮露娜写情书呢?
C:她是俺的好朋友啊,何况俺和伊扎克很熟。。。
弥:你不难过吗?
C:是很压抑。可是,这文里的CC是个不懂得争取的人啊!俺还是第一次做这样没戏分的女主角,俺的戏分还没米莉多。。。
弥:您是幕后的,幕后BOSS。。。
C:(笑)是哦。
弥:太可爱了!扑上!
(被小K打昏拖走。。小K怎么出来的。。。)


A:俺就更没存在感了。。。不过,看在最后你把CC给了俺的份上就不爆SEED了,你自行了断吧。。。
弥:。。。没良心!下次写AF看你怎么办!
A:啥?和谁?芙蕾?
弥:便宜你!和FT!
A:。。。。。

L:弥弥你今天好可爱哦。
弥:女神!别!
L:怎么就觉得俺在这文里形象这么单薄哩。。。你好象从来就没写过KL的文哦。
弥:俺一向主C的。。
L:你知道人的心脏是怎样的吗?
弥(颤抖):女神。。。。哭。。。

D:俺还是老样子阿,不过好像敏感脆弱了些。最后还是没能和米莉在一起,弥你这家伙太不厚道。
弥:俺想表达的是初恋的青涩。。辛苦你了,扮演一个这么悲情的角色。。。

M:难得俺狠心一回,弥你还是下不了手。
弥:米莉不应该是个乖巧柔顺的女孩子么?这次已经很突破了。
M:口胡!俺要做女王,女王啊!
弥:。。。迪亚哥应该会喜欢的。。。||||

诗河:你应该把俺的小Y还回来了吧。
弥;是是是。
诗河:居然还让俺和迪亚哥谈了场恋爱,真是要命。
弥:迪亚哥不好么?
诗河:嗯,比起你来是好多了。
弥:。。。这能比吗。。。。

R:反正俺在同人文里总是被无视的,无论是在XC文还是在SS文。
弥:没人写SR文是正常的。。。
R:就算这样也没必要说出来!弥!

帕特里格:俺到底有没有和特车事业部勾结呢?
弥:就作者看来是没有的,但是您好歹也是上一代BOSS。。。所以。。。
帕特里格:无视。

出现了一次的角色

尼高尔:俺。。。
弥:其实你和阿斯兰还应该有一段戏的。
尼高尔:为啥没了?
弥:忘了写。
尼:。。。。。。。。

飞鸟&狄兰达尔:俺们只是被提到过一次名字。。。
弥:是啊。
飞鸟&狄兰达尔:俺们之间好像没关系。。。
弥:是啊。
飞鸟&狄兰达尔:。。。。。


雷:。。。。。
弥:下次写你好了。
雷:弥,只有你是不被允许的存在!
弥:啊啊啊啊啊!老克!您怎么出来了!!!

米盖尔·艾曼:俺虽然是伊扎克他们的前辈,但也只比他们高两届!即使俺的声优是细川鬼叫也不能这么歧视俺!硬把俺和老萨拉放一块!
弥:SEED第一集就被秒杀的,没资格抱怨。
米盖尔:。。。。。。。
俺要上诉!

K:弥你对得起俺!
弥:对不起。。。
K:你高举着KC的旗帜还在这里写YCAC,俺出镜都这么难!
弥:对不起。。(哭)
K:那篇《深入浅出》打算什么时候写?!
弥:思路堵塞中。。。放心你会推倒CC的,俺想写得邪恶点。。。
K:那就好!(弥:这人怎么这样。。)上茶!

米兰·昆德拉:。。。
弥:先生好。。。
昆德拉:有人会像你这样写小说的吗?这么散!
弥(抹汗):。。。下次。。改进。。
[ 此贴被孤魂在2007-01-21 10:21重新编辑 ]
级别: 五年级
1  发表于: 2007-02-03 18:35

好长啊...眼睛好花啊。....我要昏了...
偶最稀饭樱鸟......
---------樱落幕.

级别: 五年级
2  发表于: 2007-03-01 09:11

哎,看了这么久还是看不懂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