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臣妾?"樱一脸茫然."保护臣妾什么?"
狼一接到消息便立刻赶往永寿宫,一路上,他只担心着这次樱不知道会哭成什么样子,越想越心疼,越想越不安,最后,他终于忍不住施展轻功,飞掠过重重宫殿,只求能尽速赶到.
匆忙而至,他一进内殿,看到的却是太皇太后好笑地瞅着他.
狼上前打了个扦."狼见过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点点头.
双眼闪烁异采的莓铃也上前半矮下娇躯."莓铃见过王爷."
狼颔首."郡主."
"好啦!快去瞧瞧你的媳妇儿可有少一块肉或是缺了一根寒毛吧!"太皇太后调侃道.
"爷!"樱兴奋地叫着,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可是,她就是觉得自己好高兴见到他,奇怪!她不是早上才送他出府的吗?怎么这会儿却好像特别想他?
狼转向樱."小宝贝,你没事吧?"
小宝贝?莓铃脸上妒恨之色飞掠而过.
"当然没事,我会有什么事?"樱奇怪地问道:"倒是爷,你怎么也跑来了?皇上退朝了吗?今儿个怎么这么快啊?"平日他一出门,总要到晌午才回来.
狼苦笑了一下,皇上还没退朝,是他先告退,而这也是他生平第一次早退呢!
"狼,既然你来了,哀家有事要跟你谈一下."
太皇太后又转向莓铃."莓铃,你带福晋到处去走走,待会儿哀家和睿王爷谈完后,自会让他找你们去."
"是,太皇太后."莓铃拉着樱转身离去.
"太皇太后,您有事要跟狼说?"可他此刻只想守在樱身边,保护她,呵疼她.
瞟了狼一眼,太皇太后沉吟道:"嗯……我是想跟你谈谈莓铃……"
※ ※ ※
"郡主,郡主,请慢一点,我……我不能走太快……"她有身孕,走得不快.
莓铃停下来,"对不起,我忘了,你没事吧?"她假意的关心.
"没事,"樱轻笑."其实,就算跑上一段我也没事,你别瞧我好像挺瘦的,我的身体可是顶好的呢!"她忍不住轻叹."可是,我已经答应爷我会慢慢走的,你不知道,有时候就算我稍微走快一点点,他都会哇啦哇啦的大叫,"她又再叹,"真不知道他干嘛这么紧张兮兮的?"
"那我们慢慢逛好了."莓铃语气不佳的说,她才不想听狼多疼爱樱的事呢!
她们向东绕过去,先穿过咸福官,接着走过永和宫,翊坤宫,依次到了弘德殿.莓铃嘴里不停解说着各宫住的是哪些人,边领着樱又从昭仁殿绕进去,先走过延禧宫,承乾宫,景阳宫,景仁宫,长春宫,钟粹宫,最后到了御花园入口.
虽然还有启祥宫和储秀宫未曾看过,但是樱已觉得够了,这一座座宫殿看过去,虽然金碧辉煌,庄严高贵,却也大同小异,没啥特别.在她的眼里看来,也不过就是房子跟花园的不同组合而已.
她觉得,睿王府才是她最喜欢也最满意的家,因为,在那儿有她最喜欢的夫婿,还有她温暖的"家人",这才是最重要的.
她们漫步到万花深处,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一声轻唤.
"小宝贝."
两人同时回身,但见俊逸倜傥的狼正缓步走过来,颀长的身躯上是一身雪白的长袍和银白毛皮马褂,更衬得他的潇洒挺拔,飘逸不群,他左手臂上还搭着一件银色风麾.
莓铃掩不住倾慕爱恋的目光,狠狠的盯在他身上.
"咦?爷,你回府过了吗?"樱好奇的问.
狼走到她身边,拿下手臂上的风麾为樱披上.
"没有啊!"
莓铃垂下眼皮遮挡住她抑制不了的嫉妒眼神,如果一定要狠点儿心才能嫁给他,那么,就狠下心来吧!就算要对不起樱,那也是不得已的,谁教樱不帮着她说合.
樱仰头凝睇他."那你怎么换衣服的?"
狼习惯性的搂着她."承乾宫有我的寝殿,我在那儿换的."
"哦!对,刚刚郡主有提到过,"樱顿了一下,好奇的问:"爷,太皇太后找你谈什么啊?"
"没什么事,你不必知道."他不想让她操心.
"哦……"没什么事?没什么事会讲那么久?现在都快晌午了耶!她的好奇心全被勾起来了.
"累了吗?逛了一上午,要不要先歇会儿再回府?"狼俯首在她脸上着出了疲惫的痕迹.
樱耸耸肩."也好."
狼抬头向莓铃说道:"郡主,天气冷,你先请回吧!我和福晋要歇会儿才走."
莓铃咬着唇欲言又止,最后狠狠跺了一下脚,"好,我走!"她猛然转身.快步离去.
望着莓铃忿忿离去的背影,"她怎么了?"樱疑惑地问.

"大概天冷急着回去吧!"狼淡淡的说,边搂着她向前走,走出花丛,见到一座大厅屋,四面落地琉璃窗,围栏曲折,走廊下摆着许多花盆,走进屋去,四壁字画,十分幽雅.
狼扶着樱在屋中的炕榻上坐下,再替她将风麾拉拢.
"要不要睡会儿?我抱着你便不会冷了."他心中其实另有所图.
"不用."樱将狼往墙上推靠过去,自己再往他怀里一偎,满足地吁了口气."这样就行了."
狼用两条手臂搂紧了她."冷吗?"
"不会."被他抱着,樱觉得好暖和.
"那就合上眼歇会儿,睡着了也不打紧,我会护着你的."
樱不但没合上眼,还睁得更大,两只眼直愣愣地盯在狼脸上."爷……"想到刚才太皇太后对她说要他娶侧室的事,她突然好想和他多说说话.
"嗯?"
"爷,你长得真的很好看耶!"她越看越喜欢.
狼失笑."怎么突然这么说?"
"爷……是不是有很多格格,郡主们喜欢你?"这才是重点.
狼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就算有也不关我的事."他才不想多费心思去想那些莺莺燕燕呢!
"爷……"她只想追根究抵.
"又干嘛了?"
"爷,我……"樱垂下眼."我该吃的东西都吃了,不该我做的事我也没动手,我走路也都有慢慢的走,而且,我没事就去睡觉,"她悄悄抬眼,虚心的请教,"我这样乖不乖?"
捏捏她的脸颊,狼笑道:"乖得很,我的小宝贝."
"那……"樱又垂下了眼,"我伺候你穿衣,洗浴,与你一起看书,还送你出门上朝,回来时也在门边候着,这样……"她又悄俏抬眼."算不算尽到为人妻的责任了?"
狼奇怪的看着她."你怎么了?突然问我这些事?"
樱盯着他的喉节,撒娇的问:"算不算嘛?"
狼抬手顶起她的下巴."你只要做到一件事,就算是尽到妻子的责任了."
樱担忧地睇着他."哪一件事?"她好怕自己做不到.
狼微微一笑."陪在我身边,永远不要离开我,这样,你为人妻的责任就算完全尽到了."
"真的?"这么简单?樱开心的笑了起来."这样就可以算是个好妻子了吗?"
"对,小宝贝."狼掐掐她的鼻子."你好乖,也是个好妻子,还有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吗?"
"唔……"犹豫了一会儿,樱才支支吾吾地开口."狼,我……呃!又乖又是个好妻子,那……我能不能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说吧!"狼真的很好奇,樱今天怎么这么怪异?
樱不但眼垂了下去,连脸蛋儿都低了下去.
"我……我不是想干涉你的事,我娘说过这是不可以的,可是,我只是想……先知道一下,好有个心理准备,我不想像我大娘那样,或许我可以去问我姐姐,她应该知道怎么做才对……"或许她不该问他,而去找她的姐姐解惑才是.
狼越听越诧异,她到底在说什么啊?
"我希望……大家都能相处得很好,这样你才不会为难,因为,当我大娘和三娘在吵架时,我爹都很为难的,而我娘说,让爹那样为难是不对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先告诉我,让我有时间去请教我姐姐."她那两颗亮晶晶的眼睛从睫毛下缘偷觑着他."可以吗?"
狼眨眨眼睛,又挑挑眉毛,最一本正经地说:"首先,我要告诉你,小宝贝,我恐怕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瞬间,樱的小脸蛋垮了下去.
"因为……"狼清清喉咙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嘎?"她倏然抬起头,"怎么会呢?"樱轻呼,他不是很聪明吗?
狼摇头叹息."小宝贝,你就简简单单的直截了当的问不好吗?别加这一大箩筐的解释了."
"哦……"樱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是想,如果你在娶……娶侧福晋以前,能先告诉我一下,我……"
狼脸色倏然一沉."是谁告诉你我要娶侧福晋的?"他的声音低沉愠怒,与平日的温文儒雅全然不同.
樱结结实实的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挣扎着想逃开他.
娘啊!您的女婿是不是终于改变心意,想要砍我的脑袋了?而且,嫁夫从夫,我是不是得乖乖的让他砍啊?
惊觉到自己的失态吓着了小妻子,狼暗自在心底不停的埋怨自己,一边收起震怒的神色,一边温柔地抚摸她,"对不起,小宝贝,我不是生你的气,你别害怕,我永远不会伤害你的,相信我好吗?"他轻声细语地低喃.
"你……"樱抖着唇."不砍我的脑袋吗?"
狼差点失笑出声,忙道:"小宝贝,没有人要砍你的脑袋,若是有人想要动你的脑袋,我就先摘了他的脑袋!"

樱怀疑地瞅着他."可……可是……你……"
狼轻叹一声,"我说过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我是在生那个告诉你我要娶侧福晋的人的气."他和缓的说.
"可那是太皇太后啊!"樱不赞同地瞟着他.
"你怎么可以生你祖母的气呢?"
狼气得直翻白眼,这个小笨蛋,人家都要侵占她的权益了,她还这么有正义感.
"别说那些了,告诉我,太皇太后是怎么跟你说的?"
樱蹙眉想了想."我记得她问我,反不反对让你娶侧福晋……"
"你怎么回答?"他想知道她的心意.
"我说娶不娶侧福晋是爷自己的事,我是不能干涉的.除非……"
"除非什么?"他非常紧张,深怕她的小脑袋里装了什么不正常的想法.
樱垂下脑袋."除非我生不出儿子,那时,我就一定得教爷娶个侧福晋才行."
"为什么?"狼皱眉.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樱斜瞟着他."我娘说过的."
狼抬眼向上,仿佛在祈求上天多给他一点耐心,可惜上面是屋顶,老天爷听不到他的哀求,所以他决定自力救济.
他垂眼凝视她."小宝贝,我不是独子,有没有儿子都无所谓,再说,皇上已经有好些个儿子,那已经够了."
"可是……"
"何况我喜欢的是女儿,若是生个像你一样可爱又憨厚的女儿,我一定会爱死她了."
樱一时陷入犹豫中.
"难道你希望我娶侧福晋吗?"狼不高兴地瞪着她.
"我……"樱倏然住嘴.
狼蹙眉,"为什么不说下去?快说!你真的希望我娶侧福晋吗?"
"可是,我娘说过……"她也很委屈,他为何还那么凶嘛!
"别管你娘怎么说,我是你的夫君,出嫁从夫,我要你老实说."他好想听她的真心话.
樱委屈的扁着嘴."可是,那样我就犯了七出之罪了!"
七出之罪?太夸张了吧?
狼不禁啼笑皆非."有没有犯七出之罪要由我来决定,不是你说就算."
"是这祥吗?"樱怀疑地斜睇着他.
"当然."狼断然道:"好!你快老实说,你真的要我娶侧福晋吗?"
"唔……"樱垂着头,手指头无意识地在他的胸口上划着,"我我不喜欢你娶侧福晋,刚刚一听到你要娶侧福晋,我的胸口不知道为什么就闷得好难受,好难受,好像有东西堵着不让我呼吸似的,又莫名其妙的让我好想哭,好想哭,我也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可是我娘说过,不让丈夫纳妾是犯了嫉妒……"
狼咧出满足的笑容."好,够了!"这小妮子的心终于是他的了,虽然她自己还不明白.
"嘎?够了?我已经犯了七出之罪了吗?"樱惊声尖叫.
翻过身子,狼把樱压在自己的身下.
"没错,你犯了七出的第四条:口舌.你不该明明不喜欢却又说要让我娶侧福晋,这叫言不由衷."
"可是,我娘说……"她是个乖小孩,母亲的教诲她没敢忘.
"你娘是你娘,我是我,以后你要就要,不要就不要,不用管你娘之前怎么说的,懂吗?"
樱噘着嘴,暗忖,他难道不让她听娘的话吗?
狼忍耐地叹了一口气,"你娘是女人,我是男人,女人怎么会懂得男人的心思呢?最重要的是,你现在嫁给我,当然要顺着我的心意,我要你怎么做你就得怎么做,这才叫出嫁从夫,懂了吗?"他似是而非的纠正她的观念.
樱仔细想了想."好像懂了,是不是嫁给你以前,要听我娘的;可嫁给你以后就得听你的,我娘说的都不算数了?"她好像有点懂了.
"呃……也不是你娘说的都不算数,而是,如果你娘说的和我说的有出入的话,那你娘说的就算不得数,只能听我的."狼耐心的解释.
"我懂了."樱严肃地点点头."第一个听你的,然后才听我娘的."
呼!好不容易将她洗脑成功.
狼喘了一大口气."好,既然现在都搞清楚了,我们就得来估量估量你犯的罪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罗!"
樱畏怯地缩了一下身子,"你……要休了我吗?"
狼心中窃笑不已,脸上却是正经八百,沉声说:"这次算你初犯,轻罚即可,下次再犯……就重重责打你的小屁股."
惊呼一声,樱面红耳赤地娇嗔道:"怎……怎么可以打人家的屁股嘛!"
"所以,你就要乖乖听话,屁股才不会挨痛罗!"狼眨眼笑道.
"爷!"樱羞涩地躲到他的怀里.
"别躲,还有轻罚呢!"
樱双眼睁得大大的."罚什么?"不是说不打她小屁屁了吗?
"你说呢?"
狼的脑袋俯了下去,四唇贴合得密不透气.
片刻之后,狼抬起头喃喃道:"我想我们到承乾宫去歇一会儿好了."他抱着樱下炕,快步走出去.
"咱们到承乾宫罚你去."他朝她眨眨眼,一副别有目的的笑说.
樱则始终在偷笑着.
娘啊!您说过出嫁从夫,现在夫要罚我,我也只能……由着他罚罗!

第六章 说谎
谁伴明月独坐?
我共影儿两个.
灯书欲眠时,影也把人抛躲.
无那,好个凄惶的我!
——李清照·如梦令
后妃可谓女人之极位,有野心之徒想把女儿送人禁宫,也有许多女子企盼着排人凤侣,亲沐龙恩,然而,在宫廷里的生活,女人为了争宠夺爱,却是充满了肮脏的交易和残酷的争斗,即使有多么纯洁的心灵,也难免被熏染得又黑又臭.
只因皇帝只有一人,后宫佳丽却有三千,能得宠者毕竟占少数,而失宠者只能与孤灯相伴,走完落寞孤寂的残生.很多不甘寂寞的嫔妃便暗中与常到官中的贝勒,贝子们或宫中的侍卫甚至皇子或官员私相往来以这苦闷,事实上,历朝历代的后宫都是相当淫乱的,只是程度深浅有所不同而已.
从小在宫中长大的狼自然了解这种情况,因此,他总是远远避开嫔妃们所住的宫殿,以免引起是非.而且,他早早便已搬出宫中,住到睿王府,所以,宫中大多数的女人都不认识他,当然,他也不会认识她们.
承乾宫睿王爷寝殿里,樱软软地趴在狼光裸的胸前,两臂交叠,下巴搁在上头,两眼微合.
"爷……"她娇声唤道.
狼重咳两声."你叫我什么?"
樱怔愣地瞧着他."爷啊!"
"虽然这里是承乾宫内,但这里也是寝房."他明白指出.
"哦……"樱甜甜的一笑."狼."
狼满意地嗯了一声."什么事?"
"狼,刚才……来承乾宫的途中,有一个好美的女人在跟你打招呼,你怎么都不理人家啊?"没道理啊!
狼合上眼,"我又不认识她,理她作啥?"
"嘎?不认识!"樱张大了眼."那……那另一个从坤宁宫出来的……"
"也不认识."
"还有……",她还扳着指头问.
"我统统不认识."他干脆明说.
"那……"樱一脸的迷惑."她们干嘛拼命跟你招手,还笑得那么亲热啊!"
当然是在觊觎你的丈夫罗!狼在心中说道,并睁开右眼."宫里大部分的女人我都不认识,谁知道她们跟我打什么招呼,或许是她们认错了人吧?"他懒得去探究那些女人的心态.
"认错人?"樱怀疑地瞪着他,就算她再迟钝,也知道不可能会有人认错他,毕竟,像他这么俊逸出色的男人并不多见,她们绝不可能认错的.
"你不睡还这么多话……"狼嘴角微扬,"是不是还想要?"他暧昧地笑道,大手也不安分的乱动起来.
樱惊呼一声,大红的脸蛋儿顿时被藏起来了.
"你……你乱说!"
"不是就快睡,别再多话了!"
可是没过多久,樱又开口了.
"狼,你刚刚说……宫里的女人你大部分都不认识,那……我姐姐……你也不会知道她们在哪儿罗?"她好想念她们喔!
他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他不想骗她.
"那?"樱猛然抬起头."你知道!"
狼点点头.
"告诉我,狼,"樱兴奋地叫道:"快告诉我,她们好不好?皇上喜欢她们吗?我可以去看看她们吗?"
狼的神情十分方怪."你真的想知道?"
"嗯,嗯!"樱直点头,下巴在狼胸口上啄个不停."我希望知道她们也和我一般快乐,我希望大家都快乐."
狼为难地注视看她久久不说话.
樱的兴奋笑容慢慢僵住了."怎,怎么……她……她们过得……不好吗?"
狼仍然没说话.
樱的笑容褪去,呆呆的盯着他半晌."还……还是告诉我吧!"
狼深深的看她一眼,才慢慢说:"你大姐……皇上宠幸过两次,她也升为月嫔了,皇上让她住到储秀宫."
"那……不是很好吗?"樱满眼的疑惑.
狼轻叹一声."可是,皇上嫌她太过尖酸刻薄又善妒,就……不再去找她了."
"啊!"樱闻言愣住了.
"你二姐……"狼顿住了,他实在不知道该不该让她知道.
"我二姐怎么样了?"樱担忧地问:"你老实的告诉我,狼,不管是好是坏,都不要瞒我好吗?"
狼一咬牙."皇上从没宠幸过你二姐,和她同住在启祥官的蓉嫔便常借机嘲讽她,她……小宝贝,你应该知道你二姐的个性,她的脾气火爆,又容不得别人欺负她,所以她……"他无奈地摇摇头."她破了蓉嫔的相!"
樱倒抽一口气,连忙捂着自己的嘴巴,双眼几乎惊凸出来.
"以她的罪行,皇后本来要将她杖打二十大棍再打入冷宫,是我……我请皇后看在你的面子上……"
"狼……"樱满怀感激地轻呼.

"皇后对你的印象很好,她说她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傻气憨厚的女孩,她觉得你很可爱,很讨人喜欢,所以,她愿意看你的面子,仅把你的姐姐赶出宫送回家去."
樱闻言,才放心的呼出长长一大口气.
"可是……"他欲言又止.
樱的呼吸又屏住了,"可是?"她的心七上八下地凝住他."可是什么?"回家后不就没事了吗?
"你知道你爹是很贪心的,"狼冷笑,"升了参领他还是不满足,所以,你二姐一回家,就教你爹给绑到巴额图家中拜堂成亲了."
樱听得张口结舌."嫁……嫁给巴……巴额图了?!"
"对!她嫁给巴额图了,"狼神情肯定,"那已是两个月前的事了."
"啊……"樱只能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狼不再说话,反正该说的他都说了,就让她自个儿去慢慢消化这些消息吧!
良久之后,"狼,我能不能去看看我大姐?"樱小小声地问.
狼蹙眉."不是我不让你去,而是我听说你大姐因为皇上很久没去找她,所以心情很不好,常常会打骂宫女出气.你现在有了孩子,我可不希望出什么差错,你懂吗!"
"那……"她还想再赖皮耍赖.
"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再将身子骨养壮了之后,我再陪你一起去看你大姐."狼安慰地拍拍她的背.
"别操心你大姐,她很会照顾自己,而且,我听皇后说她也有身孕了.只要能生下个皇子,她的未来也会有个依靠了.至于你……"狼捧住樱的双颊在她唇上轻啄一下."我不要儿子,我只要你给我一个像你这么可爱的小笨蛋就行了."
"小笨蛋?!"樱大叫."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唔……"
狼的双唇已覆住樱恬噪的小嘴,堵住了她所有的抗议与挣扎,也燃起了他俩的情欲爱火,于是,销魂帐内再起缠绵……
而当承乾宫内小夫妻俩情意缱绻,如痴如醉地沉溺于温情挚爱中时,承乾宫外却有一条寂寥的婀娜身影倚在栏杆上,用一双妒恨的眼眸直盯着承乾宫,她那张俏丽动人的娇靥面无表情,双颊却偶尔抽搐着,似乎正在深思.
无视于路过的宫女,太监们投射过来的诧异眼光,
俏丽的莓铃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如何坐上睿王侧福晋的位子上.
即使她必须不择手段!
一抹无奈的苦笑缓缓出现在她唇边,她原本并不是这种心狠手辣的人呵!
但是,多少个黎明,她神思恍惚,睁着一双期盼的眼眸迎接望穿秋水的另一日;多少个黄昏,她淌着泪水,咀嚼着天边如血的夕阳;多少个辗转反侧的漫漫长夜,她泪水淋漓地望着明月,在冷寂的屋中苦苦徘徊无尽的相思,无边的哀愁,爱意太深,没有尽头;思恋太苦,不能再长……莓铃告诉老天,真的不能再长了!

狼沉吟着.
"我娘还说……"虎子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令堂还说了些什么,尽管说出来没关系,说错了我也不会怪你."他需要一些线索.
"我娘说……"虎子搔搔头,有点尴尬的笑笑."指使的人八九不离十是个女的,因为……因为……"
"我明白了."狼也是这么想,但是,爱慕他的女人那么多,教他怎么追查起?从底下一层层慢慢往上追?这得要花多久的时间?而这段期间,樱不是都得处于危险之中吗?
对他来说,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都可以先搁置一旁,可是,要如何才能保证她的安全是万无一失的呢!
该死!到底是哪一个恶毒的女人搞的鬼?不但要教樱失去肚子里的孩子,还要让她永远不能……
狼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双眸蓦地睁大.
莓铃!
狼攒眉极力回忆几天前太皇太后告诉他关于莓铃苦恋他的事,还有樱告诉他的话……
"太皇太后问我反不反对让你娶侧福晋."
"你怎么回答?"
"我说娶不娶侧福晋是爷自己的事,我是不能干涉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我生不出儿子,那时,我就一定得教爷娶个侧福晋才行."
该死!一定是莓铃!好狠毒的女人哪!难道她不知道樱已经怀有五个月的身孕了,这时候打胎大有可能连樱的命也给打掉了吗!或者,她根本不在乎?!
狼蓦地站起来,一直在旁边屏息注视他阴晴不定的脸色和咬牙切齿神情的查鲛和虎子不禁都吓了一大跳,虎子吓得还往后退了好几步.
狼疾步往门口走去,"我要进宫."
现在?!
"王,王爷……"查鲛追在后头,正想提醒狼这会儿已经是二更时刻,但身影一晃,狼已渺无踪迹了.

"啊!王爷,现在已经是二更,皇上已经安寝了,您想把他从哪一位妃子身边挖起来吗?"查鲛喃喃道,然后轻叹一声,回头对被睿王爷一眨眼就不见人影的"神功"给惊得目瞪口呆的虎子苦笑了笑.
"王爷好像听不见."
没人知道那天晚上,狼把康熙从毅惠贵妃身上硬拉开后,他们两人到底在南书房里谈了些什么?
两天后的午夜上更时分,三辆豪华的大马车从睿王府出来,悄悄地出了京城.从那晚起,睿王爷和福晋带着八大侍卫和四个俏婢就此从京城消失,除了康熙,没有人知道他们往哪儿去,也没人知道他们为什么离开,连太皇太后问起,康熙也不肯松口.
不!至少莓铃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她还是不知道他们到哪儿去?也不知道……
康熙已经派遣了三位大内密探开始调查这件事.
大内密探?!这是因为狼对康熙禀明,没逮到证据.抓到人,他是不会回京的.而且,他猜测下手的对象身分很特殊,后台又硬,非特别谨慎行事不可.
而莓铃呢!她自以为她精心的安排是不可能追查到她的身上,不仅是因为她的聪慧,而且在宫里待了这么漫长的一段时光,什么勾心斗角,阴谋诡计她没见过?
从别人的失败当中撷取经验,让自己立于最安全的角落,由他人出面,层层安排,左拐右转,即使事情败露,她也不必担心要负什么责任.
她唯一烦恼的是,樱绝对不能生下儿子.
等他们回京后,她自然会再想出更妥善的办法来毁掉樱的生育能力,但是,樱这次绝对不能生下儿子,她只能生女儿,绝对不能生儿子!
绝对不能!

"稽山罢雾郁嗟峨,镜水无风也自波,莫言春度芳菲尽,别有中流采枝荷."
位于浙江绍兴城西南的会稽山,因大禹治水在此会诸侯论功行赏而得名.
在这里,山是寂静的,林木是寂静的,樵径也是寂静的,或有虫声卿卿,却更点缀得这座名山的野旷与辽阔.
在会稽山半山之阳有一处石岩,这片白色的地面,占地约有百丈方圆,上则临深壑后依绝壁,有修篁千竿,迎面摇曳;有樱花百株,散置四周,在这优美的景色里,数座红墙绿瓦的院房建在其中,放眼望去,让人有置身在图画里的假象.
在那有一人高的墙头门招上,有四个铁划银钩的大字,鸿雪山居.
若再往里走,便可看出这是一座十分宽敞整洁的四合院落,大天井,里外各三进,再往后,还有两栋相连的院房和大片的花园.
康熙二十年四月底,原本平静安洋的鸿雪山居开始出现一个嘈杂恬噪的声音,那是婴儿的啼哭声.
在天井交谈的两个男人,其中一名白衫飘飘的俊逸年轻人一听见婴儿啼哭声便匆匆结束谈话,往后面那两栋相连的院房疾步而去.
他推开左边的房门,踏进布置素雅得体的房内,浅绿色的帘幕,浅绿色的挂毯,浅绿色的纱幔,浅绿色的髹漆,连那从冰花格子窗槛透射进来的阳光,看过去也是朦朦胧胧的浅绿色.
靠里的床边站着两位俏丽的少女,其中一个眼角瞟到年轻人的出现,赶紧拉着另一位少女同时半矮下身子.
"王爷吉祥."王爷,也不用行礼,免得引起他人的注意,不记得了吗?"
"是,奴婢记住了,爷."
狼往床边走去."小宝贝,孩子怎么又哭了?"
"刚睡醒就哭,这是他的习惯嘛!"靠坐在床头喂奶的樱瞄了一眼狼."你这个作阿玛的应该教教他,肚子饿了说一声就行了,别老哇啦哇啦的大哭嘛!那么爱哭,一点男孩子的气概都没有."她抱怨道.
狼不禁失笑,"教他?那也得他听得懂啊!这时候,他是任谁的话也不会听进去的."
"那可不行,"樱的神情看来极为严肃."我娘说过的,做儿子的要听阿玛的教导,女儿则由作娘亲教导,所以,他一定得听你的话才行."
"可是……"狼还想说之以理.
"一定得听才行!"樱却不肯妥协似的坚决道.
狼无奈的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好,好,我教,我教,我会天天在他耳边唠叨,一直到他开始听话为止,这样行了吧?"唉!夫纲不振啊!
噗哧!
三个女孩同时失笑,樱的嘴巴更是咧得大大的.
"狼,你什么时候开始变笨了?才几天大的娃娃怎么听得懂你的话嘛!"她嘲笑他.
狼不禁啼笑皆非."你耍我!"
樱笑得好开心.
狼脸上净是无奈的苦笑,心中却是万分的欣慰.

从那一夜匆匆离开京城来到这儿后,他们的生活过得极为平淡单调,甚至可以称得上无聊.但樱似乎反而比较喜欢这种恬淡俭朴,自由自在的日子,甚至还不断问他是不是能够永远住在这儿不回京了.她变得更健康,也变得更圆润而丰盈,胆子也大多了,不再会老是大惊小怪的哇哇大叫.
而最令他感到满意的是,樱在他积极的教导和没有压力的环境下,她那根深抵固的男尊女卑的观念已经开始动摇,譬如,她不再坚持出了寝房就不能叫他的名字,现在的她,无论走到哪儿都是狼,狼的大喊.
她偶尔还会开开他的玩笑,捉弄他,而且次数越来越多;有时她甚至会反抗他的话,对于这一点,他实在不能肯定这样是不是算好的改变?同时她也真正了解了她的身份是"可以要人脑袋的福晋".这一点对她很重受,否则,只要随便一个人随便一句狠话.就能教她吓得屁滚尿流,那怎么行?
然后,他开始教她说谎.
他举了很多例子来让她明白"善意的谎言"是很重要的,而她也终于了解了.
好,狼心想,那他就来做个小小的试验吧!
试验一……
不行,她完全没改进,没关系,重新来过.
试验二……
呃!结果仍一样,他还是再来一次好了.
试验三……
算了!狼灰头土脸的决定,如果连一句简单荒谬的"我是男的",都会说上一炷香还说不完,这人实在没有说谎的天分,而且瞧着樱那张涨得通红的脸蛋,只敢望着自己脚丫子的眼睛,脸上的神情更是明明白白的写着——对不起,我在说谎,请不用听我放屁!
她这副模样根本不叫善意的谎言,应该叫百分之百坑死人的谎言!
好吧!狼心想,他换个法子好了,只用点头,摇头来表示,总该没有问题了吧?他退而求其次的要求.
可以?他看到樱同意的点头,心中非常愉快,忙道:"那就这样了,以后有什么不能说实话的,就用点头,摇头来代替说谎."
樱笑咪咪的点头."爷,您不担心夫人对您使用'善意的谎言'吗?"奴婢好奇的问.
"有什么好担心的?她只要光用点头,摇头来回答我的问话,我就知道她有没有说谎了,这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他可是如来佛,樱哪逃得过他的手掌心?
北京城长寿宫里,康熙照例在下朝后来向太皇太后请安.
莓铃暗中拉拉正与康熙闲聊的太皇太后的衣袖,太皇太后马上会意过来.
"皇上,有狼的消息吗?他的福晋应该生了吧?"
康熙瞄了一眼莓铃."是生了."
莓铃急急的问道:"是格格还是世子?"
康熙淡淡地回道:"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莓铃脱口便责问.
康熙瞧着莓铃默不出声,莓铃正想再追问一次,太皇太后及时喝阻了她.
"莓铃,你忘了自己在跟谁说话吗?"
莓铃一凛,忙矮下身躯."莓铃无礼,请皇上降罪."
"罢了."康熙知道在没有抓到证据前是动不了她的,为这一点小事而打草惊蛇是没有意义的.
"谢皇上不罪."盈盈起身后,莓铃忙退到太皇太后背后噤言,不敢再出声问话.
"莓铃只是太关心狼和他的福晋,所以才无心放肆的,"瞧着康熙似乎仍然不太高兴,太皇太后忙为莓铃说好话.
天知道!康熙在心底冷嘲,"朕知道."
"那……狼到底是有了世子还是格格?"太皇太后帮莓铃询问.
"狼给朕的书信中只说已经生了,并没有说明是世子还是格格."
"哦!这样……"太皇太后侧首与莓铃相觑一眼,随即又回过头来问:"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要回来?"
康熙又瞟了一眼莓铃,"等安全了就会回来."
"安全?"太皇太后困惑地重复."什么意思?有人要伤害狼吗?"
康熙注视看莓铃略显不安的神情."朕也不清楚,等他回来后,朕再问他好了."
太皇太后直皱眉摇头."这狼也不晓得在搞什么鬼,好好的干嘛跑到别的地方去生孩子?在自己府里生不好吗!真是的!"
"狼自然有他的道理,太皇太后."康熙意有所指的再看向莓铃.
"那也得说清楚了再走嘛!什么都没交代,猛地就不见了人影,也不想想有多少人在替他担心哪!"太皇太后抱怨道.
康熙没有做任何辩驳,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除非证据到手.
应该快了吧?

第七章 受伤
采药归来,
独寻常茅店沽新酿,

暮烟千嶂,处处闻渔唱.
醉弄扁舟,不怕粘天浪.
江湖上,这回疏放,
作个闲人样.
——陆游·点绛唇
狼的儿子——工藤祥玮未满百日,狼就收到京里来的紧急传书.
"找到证人,即日启程回京."
狼不急,樱更不急,事实上,没有人想回京,但是,他们又不能真的不回去.所以,他们就使用拖延战术,拖过了孩子满百日,再慢慢准备,然后缓缓出发,一路上他们游山玩水,有什么好看的就绕过去瞧一瞧,有什么有趣的就停下来玩一玩.
拖拖拉拉的直到过了中秋,他们才回到京里.安顿好妻儿后,狼再三嘱咐府里的人要守护好樱,这才进宫见皇上探问事情的发展结果.
南书房中,兄弟两人对坐御案前后.
"太皇太后怎么说?"狼焦急的问.
康熙苦笑,"除了说好话以外,还会说什么?"
"她现在呢?"这个"她"当然是指莓铃.
"在她的寝宫里,"看到狼皱眉,康熙忙接着说:"有禁卫军守在咸福宫四周,没有朕的话,任何人不得出入."
沉默了好一会儿,狼才又慢慢地问:"皇上打算如何处理?"
"你希望朕如何处理?"康熙反问.
狼嗤笑一,声."我说要如何处埋就能如何处理吗?"
这次换康熙变哑巴了.
"太皇太后应该有提到,希望皇上如何处理吧?"狼依常理判断.
"她说……"康熙迟疑着."如果……如果你肯收了莓铃作侧福晋,就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面无表情的狼一声不吭,站了起来转身便走."这次我不回来了!"
"该死!狼,你给朕回来!"康熙也站起来急急叫道.
狼站住了,但没有转回身,"皇上还有何交代?"他背对着康熙,冷冷地开口.
"狼,真的……真的不能……"
狼立刻截断康熙的话."如果换成是皇上,皇上会让那种女人留在身边吗?"
康熙闻言哑口无言.
"如果是皇上的嫔妃,皇上会如何处理?"狼咄咄逼人.
康熙难以启齿,他蠕动着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狼缓缓转过身来,"她是个蛇蝎美人,皇上,您不但不应该教我把她留在身边,反而应该把她送得远远的再也不见."狼静静地说.
"朕知道,可是……"康熙坐下长叹一声."太皇太后那儿……"
兄弟俩同时静默下来,太皇太后一世英明,晚年却为宠溺莓铃而令晚辈左右为难,他们兄弟两人都知道应该怎么处置莓铃,可是,太皇太后总是站在前头挡着,护着,即使莓铃做出如此狠心恶毒之事,太皇太后却依然固执的想让狼收她做侧室,她一心只为莓铃着想,而将樱的安危置于脑后,这种做法真教他俩寒心.
好半晌之后,狼才又开口.
"七天,我等皇上七天."狼平静但坚决地表示,"七天后,若莓铃仍在京里,皇上便可以把睿王府收回击,因为,我不会再回来了."
康熙大大的皱起眉来."狼,你不能……"
"我建议皇上把莓铃送回去让她父亲监管,或是直接把她遣嫁出去……"他建议道.
"可是,太皇太后……"
"既然如此顾虑太皇太后,"狼淡然道:"皇上身边多我一个不算多,少我一个应该也不算少. "
"胡说!"康熙斥道:"朕可少不了你!"
狼摇摇头,"皇上身边还有……"
"高处不胜寒哪!"康熙叹道:"我有亲人,但没有一个可以推心置腹的,朝中百官济济,但他们有自己的家族亲人,他们做事要先考虑自己的安危利益.只有你,朕只能够信任你的忠诚始终不渝,因为,你愿意用你的命来换朕的命,当年,倘若你任由鳌拜杀了我,今日的龙座应该是你坐着……"
狼蹙眉."皇上,您这是……"
恍若未闻,康熙又接着说:"朕不必担心你觊觎神器,因为你生性淡然:朕有烦恼时能够向你倾吐,因为你是朕的兄弟;朕有治国问题时,也能够和你讨论,因为你有上上于人的聪明才智;朕……"
"皇上,请……"
"虽然拥有天下,但天下之中唯有朕最孤独,你是朕唯一的亲人,兄弟,朋友,忠臣,你就这么狠心的说一句要走,就要把朕仅有的亲人,兄弟,朋友,和忠臣统统带走了吗?"康熙将从未在人面前流露的软弱展现在狼面前.
狼明显的感到不安."皇上……"
康熙摆摆手."别说了,朕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让你能安安心心的留在京里.总之,你绝对不能走人就是了."
那就是说,莓铃一定会离开了!狼赶忙恭下身去."谢皇上恩典."

康熙双目一凝."提到恩典……你那儿子多大了?"
狼的脸上净是浓烈的骄傲与满足,笑道:"快四个月了,皇上."
"模样儿像你吗?"
狼的嘴咧得更开."是像臣,皇上."
"真糟糕……"康熙哺哺道:"那你还不赶紧在他脸上划个两刀?"
狼微微一愣."这算什么,皇上?"
"以除后患啊!"康熙正经八百地说:"你自己身受的磨难难道还不够深切吗?现在赶紧给他两刀,以后就不会有姑娘家缠着他了."
狼啼笑皆非的讪笑.
康熙笑了,"我打算给你儿子一个爵位,就多罗郡王吧!你看怎么样?"
"皇上这又是为什么?将来他世袭睿亲王,镇国公爵的头衔就已经很多了,再多一个爵位根本是多余的."狼不解.
康熙眨眨眼,"贿赂你留下来罗!"
狼挑挑眉,"贿赂我?"他倏然一笑."换个恩典如何,皇上?"他想到交换条件.
"换什么?"康熙很好奇.
"同我一样!"
"婚事自理?"康熙马上意会.
"没错,皇上."
康熙沉吟,"这可是一个大大的恩典……"先前没料到,才会让狼如此难控制,这个条件可得好好想想.
"这才算真正的恩典."狼一心想替儿子争取婚姻自主权.
康熙双目凝住."那么,七天改为两个月如何?"
康熙也不是省油的灯.
狼忍不住失笑."您在跟臣讨价还价吗,皇上?"
"就算是吧!怎么样?"康熙想替自己争取较多的处理时间.
"一个月."狼非常"阿沙力"的答应.
"一个月嘛……"康熙还想再争取更充裕的时间.
"而且,咸福宫的看管要由我负责."这样他才安心.
"得寸进尺啊你!"康熙发现,原来狼是个老狐狸.
狼不在乎的耸耸肩."那就照原来的七天吧!"
"好,好,一个月就一个月."康熙只得举白旗投降.
"咸福宫的看管……"
"你负责."
"成交!"
康熙苦笑,"朕这样算皇上吗?"
不理睬康熙的自怨自艾,狼兀自伸出手.
望着那只修长的手掌,康熙问:"干嘛?"
"圣旨."
"你的记性可真好啊!朕还以为你忘了呢!"康熙咕哝道.
狼笑得颇为得意,"没拿到以前,臣不敢忘."
"明儿个早上来拿吧!"康熙无精打采地说.
"臣遵旨."
"有好处你就遵,没好处你就跑得不见踪影……"康熙忍不住嘟嚷地抱怨起来.
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狼抬眼凝住康熙,"皇上,玉嫔应该也生产了吧?"
康熙蹙眉想了一下."好像听皇后说过,约莫……两个月前吧!"
"是皇子吗?"
"不是."
不是?那是女孩儿罗?狼不觉叹息.
康熙不喜欢玉嫔,他当然不可能逼着皇上去接近不喜欢的女人,而若她生的是皇子还好,毕竟母凭子贵嘛!可她却生了一个女儿……
狼暗自摇头.
以木之本月的个性,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和宫里的侍卫勾搭上.若是她的行为始终隐密还好,倘若被逮到了,怕是待定冷宫了.
木之本家姐妹之间的个性,真是有若天壤之别啊!狼在心底唏嘘.
康熙二十年重阳刚过,距离狼给康熙的一月期限也过了一半,康熙仍在致力于劝说太皇太后,而太皇太后也不时到咸福宫探望莓铃,并暗示她改变心意.
但,莓铃却仍坚持着非睿王爷不嫁.
"莓铃,狼他……不可能娶你的."太皇太后婉言道.
"我知道太皇太后会帮我,我可以等."莓铃仗着后台硬,所以天不依地不依.
太皇太后皱眉."我说不动狼,而且他……已经有世子了."
莓铃的面色倏地转为铁青,"他……已经有儿子了……"
"已经四个多月大了,"太皇太后叹息."狼不愿意,他的福晋也不可能帮你说项,这……莓铃,我很难帮你啊!尤其是你又做了那么一件傻事,我……"她直摇头叹息着.
神情呆滞的莓铃突然抓住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帮我,您一定要帮我!"
"我是尽量在帮了啊!可是狼他不肯听……"太皇太后是真心想撮合莓铃和狼,但事与愿违啊!
"不是,太皇太后,那样没用的,"莓铃神色诡异阴狠."太皇太后,您得帮我除去睿王爷的儿子……"
"什么?"太皇太后打断她的话,惊叫道:"那也是我的曾孙啊!你要我害死我的曾孙?"
"我会再帮您添曾孙的,只要除去了那个,您要多少,我都会帮您生……"
太皇太后瞪着莓铃,已经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昔日那个乖巧甜蜜的女孩何时变成这么一个狠毒的女人了?莓铃要暗中打掉樱腹中胎儿的事情,她一直以为莓铃只是被爱折磨,为情苦闷而一时失去理智,只要冷静下来后终究会后悔自己的作为.所以,她依然希望狼能将莓铃收回去做侧福晋,只要能得到狼的抚慰,她相信莓铃自然能恢复成以往那个善解人意的善良女孩.
可是,现在她却变本加厉,连一个无辜的婴儿她都不肯放过,只为了自己能得到心爱的人的眷宠,难道情爱真能教人改变得如此可怕吗?
"咱们得再想办法教她喝下绝育的药,我这儿还藏得有两包……"
看着莓铃阴寒森冷的目光,太皇太后不禁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颤.
"再由太皇太后出面说服那个女人,去逼睿王爷收我做侧福晋……"莓铃一味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梦中.
太皇太后疲惫地揉揉太阳穴.
"太皇太后的话,那个女人应该不敢不听……"
我老了!太皇太后在心中暗叹,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做,就由皇上自个儿去做决定吧!她不想再管了.
"只要我替睿王爷生下世子,那个女人早晚要滚到一边儿去……"莓铃仍沉浸在她的幻想中.

清朝入关后便实施以汉制汉的策略,利用降将削平流寇,打击明朝遗民.其中,又以拥重兵受封为王的平南王尚之信,靖南王耿精忠,平西王吴三桂合称为"三藩".
三藩各据一方,形成独立王国,坐拥藩兵,强征市税,做地称霸,日趁骄纵,其势力已是尾大不掉,成为朝廷的心腹大患.
康熙十二年,尚可喜上书自请归老,康熙乘机会其撤藩.耿精忠与吴三桂以疏请撤藩来试探朝廷,康熙立时允其所谓.在弄巧成拙之下,吴三佳在康熙十三年起兵叛清,福建,广东,台湾,陕西,河南先后响应,一时声势极为浩大.
当时,康熙除任命当年才十八岁的狼统领大军正面抵抗吴三桂,又命岳乐由江西赴长沙以夹攻湖南.
康熙十五年,各方先后降清,只剩下吴三桂局促于湖南一隅之地不退.
康熙十七年三月,吴三桂在衡州称帝,立国号周,同年八月,忧愤病死.
吴三桂一死,其势土崩瓦解,康熙乘机命大军进攻,于康熙二十年二月时将吴世藩困在昆明,外援断绝,失败之势已定.
※ ※ ※
夜已经很深了.
从浓浓的夜色看,这里似乎是一片城池.
灯都熄了,从仅剩的偶尔闪动的点点灯光看来,这一片城池里,似乎都是宏伟高大的建筑,一栋栋都是殿宇.
这里正是深宫大内"紫禁城".
突然,有三条黑影轻捷得像三缕轻烟,从一栋宫殿的琉璃瓦面上,落在宫殿下的暗隅.
三条黑影在暗隅里待了一下,然后,又轻捷地像烟般飘闪出去……
"来人啊!有刺客!"
呼喊声响起的同时,附近几处暗隅里也窜起几条人影,直扑向三条黑影.
"该死的清狗!"
刹那间,百多条人影围拢过来,三条黑影被团团围在中间.
"大胆刺客,还不束手就缚!"
三条黑影中间的中年俊秀书生,左右两旁的虬髯老者和身躯魁伟的红脸老者一派悠闲的扫视四周的禁卫军.
虬髯老者微微一笑."你认为他们挡得住我们吗?"
红脸老者轻蔑地冷哼一声,"再多几百个或许可以吧!"
"那我们最好在那几百个还未到之前,先一步将狗皇帝的头取走吧!"中年俊秀书生淡淡地瞄了一眼前方不远处的乾清宫."我们直接杀过去!"
"大胆刺客,难道还……啊!他们往乾清宫去了,快!快挡住他们!"
三条人影像箭般往乾清宫飞射而去,沿路上,飞扑向前阻止的禁卫军皆在惨呼声中,随着血雨四洒倒跌回去,眨眼之间,三个刺客便来到乾清宫门前.
康熙并未躲起来或逃开去,反而仗着剑傲立在乾清宫前,他的态度冷静严肃,周身隐隐散发出一股慑人之威,颇有一代帝王的气概.
眼见刺客已经杀到面前来了,一旁的禁卫军统领急道:"皇上,请移驾……"
"不用!"康熙静静地说."朕要看看他们如何拿朕的脑袋!"
"皇上……"
"狗皇帝,把你的脑袋给我!"
三条迅捷的人影飞快地凌空扑向康熙,六道威猛不可挡的罡风猛击过来!
禁卫军统领见状不禁大喝:"别让刺客伤了皇上!"
周围的禁卫军十数人正要扬掌迎击,蓦地里一声朗喝划空传到,"挡不得,速退!"